当你凝视深渊63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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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Chapter62

  与其说是碰到,更恰当的说法是足以瞬间感受大小,带有点力度的触摸。胸衣下绵软的山丘随着万桐呼吸的起伏,让她蓦然僵直了身子,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慌乱地从她胸前移开,却无法避免地再一次有触感传来。

  聂芷言脑海里霎时空白,本就因为复健发汗而微红的脸,迅速地染上绯红,一直蔓延到眼角,耳根……

  她在做什么,为什么那么心乱如麻,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反复回忆着先前的触感?咬着牙,内心挣扎着想后退,然而腿上的疼痛不允许自己挪动半分。

  只能带着不安与愧疚依靠她。

  仅此一次,不可再有。

  万桐力气大,也做足准备,纵使对方全身的重量靠在怀里,也没有立即倒下。只不过毕竟聂芷言身高稍高两厘米,毕竟是与喜欢的人亲密接触,呼吸相闻,那个地方还留有她触碰的感觉,到底是不好意思害羞起来。

  恍神间,腿竟然开始发软。

  好在,聂芷言耐不住对方一直这样揽着自己,红着脸吞咽了一下,低声道:“桐桐,我站不稳。”

  万桐如释重负:“言姨,我们回轮椅休息一会儿好不好?”听聂芷言轻轻嗯了一声,习惯性地将她抱起。

  下一秒,女人惊呼:“桐桐”

  “言姨,怎么了。”她略带疑惑地问,却已经朝门边的轮椅走去。

  聂芷言觉察到面颊热得发烫,认命一般转过脸,不再去瞧她,轻飘飘的语气回应道:“没什么。”

  这一瞬间刚好被万桐捕捉,言姨脸红了?耳尖为什么也是红的?这是不是代表她对自己有感觉了?还是说她复健太累?

  不管怎样,就当是言姨害羞,找糖吃的本事她在行,思及此,万桐眼眸里水波荡漾,笑容也绽放开来。

  聂芷言坐到轮椅上,身体才稍微放松,心里却越发不受控制地思虑加深。闭着眼回想刚才被抱起的刹那,再次确认,她是真的对万桐动心了,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孩带来的安全感,却像一根针扎在心上。如果说肖邶喜欢姐姐,不看性别,只论年龄,身份,无一不合适,而自己呢?

  她把你当阿姨,她的母亲把你当姐妹,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要,不可以再有非分之想。聂芷言,你不可以。

  女人指尖深陷大腿上的肉,麻木似乎把疼痛掩盖,心上的疼痛又无端增添几分,等出院后,尽量远离她。

  好像南湾区分局法医科科长明年退休,同级调配不知行不行,去试试吧。

  复健的第四天,聂芷言能够不依靠栏杆行走,第六天康复科医生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明天能够出院。

  万桐每天下班,都会拎医院,静静坐一会儿,见她喝完才走,聂芷言还是对她不冷不热,没有一点改变。

  这让万桐前几天雀跃的心,忽然如灰般黯然。先前的感觉大概是错了,她凝视着女人装睡的背影,在便签纸上留言。

  “言姨,乌鱼汤,万小桐亲自下厨,记得喝哦。”她休息的时候一边拿着菜谱,一边学的,做饭真的好难。

  不着急,慢慢来。

  聂芷言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回过身,觑到置物柜上的保温桶和纸条,如水的双眸轻抬,定定地看着门的方向,颓然般失神。

  桐桐,能不能不要对我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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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一日,国庆节,聂芷兰办完出院手续,万桐和赵帼英一起来接聂芷言出院,四人在家里小聚,庆祝她身体恢复。

  晚上睡觉前,聂芷言敲响聂芷兰的门,通过几天的观察,她能确信,姐姐内心的烦恼已经影响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如果不出所料,姐姐心里有肖邶,便希望她能把握幸福。

  “怎么了?”聂芷兰放下手机,目视她靠近。

  女人坐到床畔,掀开被子自然地躺在她身边,温润的嗓音道:“姐,你有心事。”

  聂芷兰前几日一直在思考那个问题,找不到答案,肖邶也不再和她联系。失联越久,思念越深。

  从未有过这般情绪,算不算喜欢?她不知道,但至少知道自己在乎对方,不想失去。昨晚忍不住发去一条   今早打电话也不接……

  心里像被小猫挠动似的,坐立不安,茶饭不思,第一次察觉,除开聂芷言,能有另外的人影响到自己的工作。

  聂芷兰不自觉问出声:“阿言,你有和肖检联系吗?”但她又觉得这样的问话很可笑,妹妹平时几乎不与肖邶过多的交流。

  哪知道身侧的人转过头,轻声回答:“上个礼拜六聊了几句。”

  “啊?”聂芷兰诧异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聂芷言忽然不想再绕弯子,自家姐姐的性格,不明说可能很难开窍,于是她盯着聂芷兰疑惑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她喜欢你。”

  “我……”聂芷兰更加诧异,难道妹妹就不好奇女生喜欢女生?接受得那么自然?

  “你也在乎她。”没给她缓和的时间,聂芷言接着道。

  “我……”聂芷兰紧锁着眉,不知该怎么回应,在乎是肯定的。

  “看不见她会不自禁想她,心里有点酸涩的感觉,想联系她,但是又不去联系她。下定决心联系的时候,因为对方没有及时回复,心里更加忐忑不安。”前一句话说给对方听,也说给自己听,在医院的那段日子,每天都盼望着傍晚的来临,短暂的两个小时,任由她的声音灌入耳中,仿佛也能满足。

  今早聂芷兰的手机放在旁边,她睨到对话框的时间和内容,心下了然。

  “阿言,你怎么都知道?”果真是当局者迷吗?

  “姐,想她就去找她,联系不上,就去检察院,但前提是你确定自己的心,心里有没有她,有没有我刚才说的那些感觉。”被子下,聂芷言握着聂芷兰的手,由衷道,“姐,不用担心我,要相信,我也能找到幸福。”回滨南快一年,双胞胎心有灵犀,她隐隐约约察觉到姐姐存有的心思,不去相亲,不去和其他人过多接触,每天早出晚归,只守着她。

  聂芷言不希望她这样,八年,守着八年已经足够。

  “阿言,你有喜欢的人吗?”连自己的感情都想不通的人,怎么可能发现妹妹的转变,她如是问。

  聂芷言明显地怔愣,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不想撒谎:“姐,我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但在调节。”她苦涩地弯了弯唇,补充道,“再说,你又不是嫁出去,还是可以陪着我,不是吗?”

  “啊?我又没说喜欢她。”聂芷兰下意识张口道,为什么和妹妹交流后,心里像豁然开朗,顿时轻松不少,肖邶的名字也在心底愈发得明亮,耀眼。

  打算去找她,至少说清楚,不想连朋友都做不成。

  下一秒她开始思忖聂芷言那句话,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会是谁?有妇之夫吗?当然不可能。但除开这个,想不到还有谁不该喜欢。

  所以聂芷兰即刻反驳她前一句话:“阿言,没有谁不该喜欢,喜欢是一个人的权利。”

  聂芷言无奈地摇摇头:“姐,如果知道我喜欢谁,你也会反对的。”

  “所以是谁?”

  “让我永远封存这个秘密,好吗?”女人敛眸,轻描淡写回应,不打算再聊,侧过身,正准备离开,聂芷兰却拉着她的手,言语恳切,“阿言,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姐姐永远支持你,今晚就睡这儿吧,我们谈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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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假期的第二天,放假,聂芷兰一如既往地贯彻她强大的执行力,大清早八点便提着早餐敲响肖邶家的门。

  “谁啊?”里面的人从沙发上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和宿醉的脑袋,起身,走向防盗门。

  “外卖。”

  肖邶没睡醒,自然听不出是聂芷兰的声音,脑子转动很慢,她有点外卖吗?透过猫眼看到包装盒,女人转动门把手,一只手伸了进来。

  紧接着一只脚伸了进来。

  头还在门外的人轻声唤她:“狐狸。”下一瞬,肖邶反应过来,右手一拉,门向左侧翩然而去,轻轻地压住那人的左手和左腿。

  没好气道了一声:“出去。”

  “啊,疼,你先让我进去。”

  “不行,手先抽出去。”

  “抽不动。”

  “脚出去。”

  “也动不了。”

  肖邶轻轻地打开一点门,腿抵住一边,聂芷兰的头却趁机钻进来,觑到对方的怒目而视。肖邶的力气哪有她大,很快败下阵来,女人拎着饭盒,整个身子出现在她眼前。

  “买了你最爱吃的牛肉粥。”

  肖邶咬着唇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应她道:“聂大队长,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五条第二款规定,你已构成非法入侵住宅罪,司法人员滥用职权,从重处罚。”

  作者有话要说:聂芷兰:果真是当局者迷吗?

  漠溪:不,你不是,你妹妹才是。感谢在-05-:55:18~-05-:1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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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Chapter63

  聂芷兰换好鞋,不退反进,拎着打包盒绕过肖邶,踱步到客厅,觑着茶几上翻倒凌乱的几个空酒瓶,不自觉皱起眉:“怎么又喝酒?”

  “最近酒打折,便宜。”肖邶毫无逻辑的回应,顺手将沙发上搭着的薄毯叠整齐,漫不经心继续道,“既然外卖已经送达,还请聂队长离开。”

  “狐狸。”聂芷兰回过身,低声唤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因为刚睡醒,仍有些迷蒙的双眼。

  从打开门,见到肖邶那一刻,心里的焦虑仿佛一扫而空,她便确信对方的重要,不同于其他人,甚至不同于唯一的亲人聂芷言。

  聂芷兰虽然反射弧长,但一前一后那么明显的区别还是有所觉察,她敛了敛眸,心上,好像有什么蠢蠢欲动要炸开。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只低着头自顾自地收拾空酒瓶,随后把外卖盒从袋子里拿出,抠开盖子,才温声嘱咐她:“以后少喝点酒吧,粥要趁热吃。”

  肖邶接过勺子,没回话,小口小口吃着碗里的粥,两人八天没有任何联系,她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应该放下。

  是的,放下。

  聂芷兰扔垃圾回来,余光瞥到她手肘不正常的红,紧张地问道:“怎么受伤了?”右手肘新伤,左手肘新伤加旧伤,几天前见面那次应该没有。

  肖邶不以为意的语气回应:“不小心碰的。”

  “做什么会把手肘擦伤?”

  “我说聂大队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一句话把聂芷兰噎住,和那晚她问出“你是我的谁”如出一辙,女人霎时怔愣。

  肖邶抬头,看着她闪烁的眼神,内心苦笑,竟然还抱有一丝对方能开窍的期望,怎么那么傻啊。

  幸而,最近悟出许多,没关系,她决定不再主动。肖邶两三口吃下半碗粥,将盒子装进右侧的垃圾袋,直接道:“聂队长,感谢关心,我还有工作。”

  摆明的赶人,聂芷兰眼眸瞬间黯淡下来,胸口酸楚涌动,半晌才艰涩开口:“狐狸,习惯听你叫我兔子。”

  “我不是狐狸,你也不是兔子。”

  沉静的面容,泠然的声音,亲口否定曾经提出的昵称,对肖邶来说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咬着牙站起身,淡然道:“昨晚宿醉,头疼,抱歉不能相陪。”随即趿拉着拖鞋,状若自然地从聂芷兰左侧擦身而过。

  十秒后,门砰的一声关上。

  客厅里,女人独自坐在地毯上,望着窗边勃勃生机的绿植,慢慢陷入沉思,直到太阳熬过正午,日暮逐渐西沉,才回过神。

  她不是主动的人,也捉摸不透肖邶此时此刻的心思,会不会失望,会不会已经开始嫌她烦,甚至不想再见到她。聂芷兰不经意摇摇头,尾光忽然捕捉到右侧不远处靠着立式空调站着的身影,身上是一件酒红色的v领开叉吊带睡衣。对方先是疑惑的表情,旋即又恍然大悟,语调上扬道:“兔子。”

  聂芷兰下意识点头,木然地凝视着她一步步靠近,“怎么?登堂入室,是不是喜欢我?”肖邶俯下身,脸凑过去,眯着泛红的双眼,唇角上扬望向她。

  是哭过吗?肖邶离她不到半尺,胸前的雪白若隐若现,柔媚的神情同时映入眼帘,聂芷兰原本是心疼她,眨眼间整个身子蓦地僵直,热气划过心头,涌上她的脸颊,连呼出的声音都有点低哑:“狐狸。”

  肖邶闻言,再一次凑近,大腿搁在她小腿之上,肌肤相触,莞尔张口:“告诉我,是不是?”

  聂芷兰这些天也在找答案,困扰寻不到,然而对方的质问,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道门,一团温火点燃心中的烟花,无法克制的悸动,她喉头咽了咽,只有一个字在唇间绕。

  “是。”

  下一秒,和那晚不同的吻贴上来,不是触碰,而是吻,带有点力量的,唇被对方软热的唇瓣细细密密覆盖。

  并不温柔,很是强烈,聂芷兰生硬地承受着,没有迎合,耳朵嗡嗡直响,心却像被什么渐渐填满。

  手无意识地跟随对方的动作,搂紧她的腰,神志恍惚……

  会不会太急了?她思考的两秒间隙,肖邶温软的舌·尖毫无阻力地抵入口中,淡淡的甜兀自化开,前所未有的冲击与销魂的感受,聂芷兰本能地开始回应,温柔的相融,鼻尖轻触,呼吸交缠……

  聂芷兰还在回味,激烈的吻却慢慢变缓,最后竟是肖邶推开她,不可思议的表情,诧异的嗓音脱口而出:“你,我,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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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也是褚涛女儿三岁生日,本该值班的他因为万桐的代劳,下午5点刚过便从警局开车离开。万桐接班后,需要他的密码录数据,于是拨出号码。

  “涛哥,登录密码。”

  “。”

  “行,给涵涵买的什么礼物?”

  “她最爱的娃娃,还有一只猫,诶,先不说了,有电话进来。”褚涛挂断,随即接起自家媳妇的电话。

  “老婆,涵涵什么时候下课?”

  “五点半临时增加亲子游戏,能赶到吗?”

  褚涛看了一眼车载时间,回道:“能。”

  “还有,早教班的老师给涵涵庆祝生日,我拍了视频和照片,发你   “好,等一下,我看到熟人。”褚涛探出头再次确认,随后把车停到路边临时车位,蓝牙耳机转化为静音,他来万里巷做什么?找刚哥?

  国庆假期的万里巷旅客众多,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褚涛掩护着左拐右拐,好不容易跟上那个背影,进入一家酒吧。

  “先生喝点什么?”占用酒吧一个座位,肯定有服务员上前询问。

  “白开水,谢谢。”他下午一直没喝水,这时正值口渴,服务员刚送来水,仰头喝掉大半,视线从头到尾都落在角落两人身上。

  他们低声言语,交头接耳。

  半晌,背对他,戴着帽子的男人忽然转身,褚涛印象深刻,立刻认出,这不是林天汽修厂的员工黄毛吗?他突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立即掏出手机,奈何头越来越沉,不过几秒,便重重地栽倒。

  酒吧后台,黑暗中,一部手机发出信息:“老大,刑侦支队褚涛。”

  “没听过,那就让他作为游戏的开端吧,当是我送他们的一个见面礼。”紧接着补充一句,“先玩几天,别太快,再查一下他最近几分钟的联系人,告诉‘毒蛇’,是否斩草除根由他自己判断。”

  那边百货大楼三层的早教中心,亲子游戏马上开始,涵涵没等来爸爸,只有妈妈陪同,褚涛媳妇一分钟前留言。

  “阿涛,注意安全,我们在吃饭的地方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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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公里外,肖邶公寓,冷静下来的两人分坐地毯左右两边,气氛有些尴尬。

  聂芷兰先开口:“狐狸,你再这样,我会觉得你宿醉未醒。”

  肖邶涨红了脸:“你就当我宿醉未醒,做的什么,说的什么全都不算数。”

  “不作数?”现实版翻脸不认人,在她聂芷兰面前当然行不通,她侧过身看着对方,一字一句真诚道,“但兔子都承认喜欢狐狸,还被狐狸偷亲了。”

  ……

  “那是醉话,我喝醉了。”

  “我又没喝酒。”聂芷兰的性子,一旦认定,不会轻易退缩,但她不明白肖邶为什么突然变脸。

  “你。”肖邶拿聂芷兰没辙,她承认,对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在她心里掀起了一场海啸,情绪险些要藏不住,暴露无遗。只有咬着唇,静静地,像是极其疲倦的声音从喉间溢出:“曾经的我主动过,但是现在,我累了,谢谢你的喜欢。兔子,趁一切还没有开始,我们就让它停止吧。”

  “谁说没有开始?”为什么说喜欢的是她,说不要开始的也是她,聂芷兰的心顿时闷闷的,无数原因和解释闪过,却生生被扼住。

  最终,不知是谁靠近了谁,耳边只有彼此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女人双唇一开一阖,斩钉截铁的嗓音飘出,仿佛要烙在对方发疼的肌肤上。

  “肖邶,聂芷兰决定的事,很难有人能够改变,你如果累了,就先歇一歇,我能等。”随后在她轻微挣扎下将她揽入怀里,就这样动作轻柔地拥着。

  良久,一阵寂静的沉默,她提出第一个要求:“以后,不能再失联,好吗?”

     这次,肖邶下巴搁在她肩上,深吸一口气,带着浓重的鼻音,回应了她:“嗯。”

  这样的怀抱,她期盼太久,就暂时沉浸一会儿吧,几分钟便好……

  “还有,你手肘的伤……”话音未落,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不停,是万桐的来电,聂芷兰按下接听键之前,冲着肖邶抱歉道,“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肖邶点头。

  “你说。”聂芷兰立马进入工作状态。

  “兰姨,涛哥失踪,他媳妇五分钟前报警,我们查到他最后失联的地点,万里巷19号,一间没有被隔壁禁毒支队划为重点盯防对象的酒吧。”

  作者有话要说:熬了一个通宵,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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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Chapter64

  10月2日晚,6点39分,市公安局综合楼三楼,会议刚开始,专案组就已经成立。聂芷兰任组长,马昭任副组长。

  聂芷兰打开电脑,主持会议:“10月2日下午5点10分,阿涛和桐桐通话,时长2分钟,提到遇见局里的熟人,下车跟进;5点13分,与家里人通话,交流晚上聚餐事宜。”女人点开第一张图,双手撑在桌上,面色严肃,继续道:“5点17分,万里巷第二摄像头拍摄到阿涛,21分第三摄像头拍摄到,推测23分左右阿涛进入里间酒吧。”

  照片往下翻:“再看两张背影,疑似阿涛所述熟人,身穿运动休闲装,戴鸭舌帽,高cm左右,刻意埋头弯腰混淆侦查。”支队这般身材的民警或者辅警太多。

  同僚失踪,整个支队的民警义愤填膺,讨论激烈,势要尽早救出褚涛。

  “他们是怎么运走阿涛,还是说人在酒吧,被藏起来?”

  聂芷兰回道:“泔水桶,每天下午5点半到6点之间会倒一次,阿涛媳妇6点报案。”

  “那间酒吧前天才营业,禁毒支队给的消息是安全。”

  朱防平时和褚涛关系好,脸憋得绯红,低吼道:“聂队,您直接安排吧,黄金48小时,就算不眠不休我也干。”

  马昭点头:“对,争取48小时之内找到小褚,不然危险性就会增高。”

  万桐没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昭哥,你和朱防保护褚涛家人;老杨、老王、桐桐和我负责酒吧线的调查,其他人配合。”

  会议持续半个小时,专案组立即展开行动。

  晚上十点,酒吧黑暗处,手机屏幕亮着。

  “老大,‘毒蛇’说都不碰,他的原则是不碰弱小,另一个警·察好像来头不小。”

  “万桐是吗?赵帼英女儿。”华丽装修的房间,烟雾缭绕,男人左手的雪茄才抽一半,就将它熄灭,右手打开相册,照片上的女人正是8年前的赵帼英。他眸色深沉,面容冷静,在对话框打出一行字,“那个警·察的家人可以放过,但是万桐,‘毒蛇’不碰,我们碰。”

  良久,手机屏幕暗下去,男人手上拿着8年前的一张报纸。

  报头时间年10月10日,版面最下端写着:滨南市中级人·民·法·院遵照最高人·民法·院院长签发的执行死·刑命令,将罪犯唐于海、周方民,周方龙验明正身,押·赴刑·场执行死·刑。

  他紧握着报纸,凝视着对面的黑白相框,沙哑的嗓音低声道:“哥,大叔,二叔,八年了,我多让一些人去陪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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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12点已过,无功而返的聂芷兰和万桐下车,走进电梯。

  “桐桐,两件防弹背心都穿了吗?”

  “穿好了。”

  “从现在开始,24小时和我寸步不离。”

  “是。”万桐眉眼深沉,跟在聂芷兰身后,先回自己家收拾东西,再一起进入隔壁套间。

  门刚掩上,聂芷兰包里的手机嗡声振动。

  “姐,早点休息。”

  “嗯,我和桐桐一起。”

  聂芷兰握着手机,对着立在一旁的万桐说:“你先洗澡,我的房间在右边,洗完自己先睡。”

  “哦。”万桐觑了一眼左边房间,翻出睡衣,大步流星踱进浴室。

  坐在沙发上的聂芷兰,点开   “狐狸,晚安,做个好梦。”最后竟然破天荒加上一个表情包。

  第二天一早,万桐是在坚硬的地板上醒来,至于发生什么,且听两人对话。

  “桐桐,我们今晚一人睡一边吧。”

  “兰姨腿上功夫真好,不如我今晚睡客厅沙发?”万桐昨晚被踢下床三次,到最后她心一横,直接睡地板。

  “不行,客厅没人,不安全。”

  “那要不然?”万桐的视线往左边墙看去。

  “和阿言?”

  万桐急忙点头:“兰姨不是说言姨的床比较宽敞?”

  “好像是那么回事。”聂芷兰叠好被子,反应过来,“行啊,敢嫌弃你兰姨,赶紧打包过去。”

  “没!哪敢嫌弃,老赵偶尔不在,兰姨为了我的安全才收留我。”说是这样说,手上动作可真快,两三分钟便收拾好。

  早餐是聂芷言用面包机现烤的面包片,另外每人一杯牛奶和半碗水果。聂芷兰嚼着面包随口道:“阿言,桐桐这几天和你睡。”

  “嗯?”上扬的语调,意思就是想知道为什么。

  “英姐出差,不能24小时陪着桐桐,褚涛的事,我觉得队里肯定有那边的人,她不安全。”

  聂芷言闻言立即皱起眉:“那边是什么情况?”

  “你知道我不能说。”

  “好,那就把东西搬过来吧。”

  注定的事,就算想逃也逃不了,只求不要再增加念想,保持平静的心态。

  “晚上想吃什么?”聂芷言这段时间休假,身体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买菜做饭她负责。

  万桐冲着她咧嘴笑道:“言姨做什么,我都爱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聂芷言喝牛奶的手轻颤,遂将牛奶杯搁在一边,右耳微红,没有答话。

  “阿言,我们不一定能准时回家,你做好就先吃。”

  万桐和聂芷兰吃完,一人带了一瓶水就出门。聂芷兰打开   两秒后白色对话框多出一条消息:“早,注意安全。”

  聂芷兰眼角弯了弯,坐上车。

  酒吧及时封闭,警方询问所有在场人员。

  万桐对面坐着服务员,20岁左右的小年轻,头发·漂染着奶灰色,一看便是社会上的小混混。

  她拿出褚涛照片,问道:“这名男子,进店以后有什么举动?点了什么酒水?”

  “他进店就盯着那个角落,也不知道看什么,只要一杯白开水,喝完没多久就睡着了。”

  “然后呢?”

  服务员眨了眨眼,状似回忆道:“角落里的人应该是他朋友,就把他带走了。”

  “酒吧里的顾客有多少?”万桐想从其他客人入手调查。

  “不多,就他们三位客人,我们店才开业不久。”

  这样的回话,表面看仿佛毫无破绽,万桐眼神微凛,放缓语速,质问他:“国庆假期,万里巷因为是酒吧美食一条街,游客众多,据不完全统计,当天其他酒吧平均人流量58人,而你们只有三人?”

  “也许是我们位置比较偏。”服务员双腿开始哆嗦,不敢看万桐。

  “隔壁酒吧人流量36,是你们的12倍。”

  调酒师踩着尖皮鞋出来,朝这边冷冷地看了一眼,服务员哆嗦的腿更加不受控制。他连忙说:“警官,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给他端了一杯白开水。”

  “作伪证涉嫌伪证罪,严重会判刑,想清楚了吗?”万桐盯着服务员的眼睛,对方典型的心虚与不安。

  服务员想到昨晚他们的威胁,衡量利弊,咽了咽喉头,畏畏缩缩回应她:“我,我没说谎,警官。”

  万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询问,另一边聂芷兰摊开笔录本,她面对的是酒吧调酒师,也就是把白开水递给服务员的人。

  聂芷兰头也不抬:“装水的杯子在哪?”

  “洗了,放吧台上。”

  “一类的杯子有多少个?”

  “二十一只透明杯。”

  聂芷兰转过身,提醒身后不远处正在工作的痕检:“小张,把吧台所有透明杯都带走。”

  “收到,聂队。”

  调酒师翘着二郎腿,轻蔑一笑,毫不在意。

  同样的问题,“褚涛是怎么离开”,他和服务员回答得一模一样:“客人做什么,我们管不了,靠窗的那位客人一直盯着角落的两人,所以猜测他们认识,没留意。”

  “你三年前犯盗窃罪关押两年五个月,上个月20号才出狱?”

  “警·察同志,这和现在的案子无关吧,我已经改邪归正,帮人打工而已。”

  “确实无关,我只是好奇翻了翻。”聂芷兰笑道,“昨晚逛商场,你买了一块价值两万的劳力士手表,以你刚出狱,才工作的经济情况似乎有点奢侈。”

  “钱是我出狱前存的。”

  “存在哪里?什么时候取的?我们问过手表专卖店店员,你支付的是现金。”

  调酒师脸色突变:“我,我放在家里的枕头下,还有几万,不信你们去搜。”

  聂芷兰打开耳麦,通知埋伏在调酒师家附近的民·警进屋。

  两分钟后收到前线民警的反馈:“聂队,枕头里一共有元现金,我们正与各大银行联系,不知能否通过人民币冠字号码查出取钱的人是谁。”

  又过去十分钟,调酒师脸色越变越白,额头密布着冷汗,擦汗的纸巾已经用去五张。

  耳麦接通:“聂队,查不出取款人,各大银行都说他们的数据最多只保存三年,也就是说这笔钱在三年前取出来,存放着一直没用。”

  “知道了,再仔细搜查,能不能发现其他证据。”

  “是。”

  聂芷兰关掉耳麦,无声无息抬起头,调酒师还是紧张的模样,她压低声音,换一种询问的方式,诈他:“我们同事查出你枕头下的现金是最近才从柜台取出,怎么解释?”

  话音未落,调酒师额上的汗更像瀑布一般往外淌,聂芷兰正打算追问,门外突然进来的民警手里端着一个方形的小盒子,面露悲伤。

  “一个小孩拿过来的,说是别人给他元,技术组扫描过,没有危险,但是……”

第66章Chapter65

  聂芷兰本以为会是褚涛身体的某个部位,例如手指头,鼻子亦或是耳朵等。她屏住呼吸,颤抖着手打开盒子,一张A4纸包裹着褚涛的警官证,纸张上面,标准的宋体加粗字:“10月10日,请允许我送你们一份大礼。”

  言外之意,只有七天时间供他们找人。

  聂芷兰拳头捏得很紧,心里有股气无处可发,明摆着挑衅警方,她倒要看看都是谁,背后又有多大的靠山。女人将盒子递给痕检,低声道:“小张,带回去查一查有没有可用信息。”一般这样的证物,多半经过凶手特殊处理,找到线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转过身,双手叠交置于胸前,表情冷峻地望着对面的人,这一过程,让调酒师一度结巴:“警官,我没,没做什么坏事,真,真的没有。”

  聂芷兰猛得一桌子,两道冷眉快要竖起来:“如果下午在酒吧失踪的警员最后遇难,你们就是故意杀人犯的帮助犯,依据刑法会严肃处理。”

  扑通一声,调酒师吓得跌落木凳,两腿颤颤:“没,没那么严重吧,他只是说绑架,我们帮忙就能得到20万,我10万,其余都分给几个服务员。”

  “你们老板呢?”

  调酒师整个人的精神都蔫儿了,尽数交代:“老板平时很少来,店里都由我做主。”

  给的权力还挺大,聂芷兰合理推测酒吧老板有问题,调酒师和服务员只是靶子,至于怎么证明,需要进一步调查。

  根据口供,凶徒明知调酒师缺钱,直接到酒吧找他合作,报酬丰厚,作案中又无需帮忙太多,工资低少,钻钱眼的调酒师自然会答应。

  聂芷兰坐正,语气稍缓:“那人的联系方式?”

  调酒师迷茫地摇头。

  “能否看清他的长相?”

  “他进门前会戴上面具,我们酒吧又没有摄像头。”

  “角落的两个人呢?”

  “他们嘱咐不许任何人靠近,酒水也提前搁在桌上。”

  聂芷兰皱着眉紧跟着问:“警员怎么运走的?”

  “我们把他装进泔水桶,推到后巷,他们什么时候把人运走不知道。”

  “老杨,后巷的监控有几组?昨晚5点30-6点20这段时间万里巷12组监控必须全部排查,一个不漏!”

  老杨接到部署,带着两位辅警离开,服务员和调酒师问不出什么其他线索,被民警拷走,万桐和痕检搜集证据,聂芷兰踱到一旁,拨出吴刚电话。

  -------------------------------------------------------------

  聂芷言去市场采购一条多宝鱼,半斤牛肉,三个番茄以及一些时蔬和辅料,中午的饭将就吃,下午约莫5点开始忙碌。

  厨房当西晒,夕阳的余晖洒一半于米白的瓷砖上,留一点在聂芷言左肩。女人系着围裙,挽着长发,耳鬓旁几缕碎发也沾染了少许暖黄。她拧开水龙头,细心地打理鱼,纤细的手指码上料酒和生鲜酱油,随后小心翼翼搁进长盘。大葱切丝,姜片切丝,均匀地铺在多宝鱼的身上和四周,最后扔几颗花椒,盘子放进蒸锅,盖上盖子。

  第一道菜准备妥帖,中火清蒸。第二道菜,芹菜炒牛肉,牛肉切丝,打入一个鸡蛋,放入两勺豆粉搅拌备用。芹菜切条,她想到万桐不能吃辣,只备两个干辣椒(平日的量是十个)。倒油烧热,一勺豆瓣酱,姜片蒜瓣适中,木铲翻炒几下,肉丝下锅,洒一勺料酒炒至半熟,最后芹菜和干辣椒一起下锅,翻炒十二下即可出锅。

  再煮了番茄鸡蛋汤,清炒一盘时蔬,5点52分,三菜一汤摆上桌。落日还有一点黄晕,聂芷言坐在餐桌前等待,渐渐地,暮色四合,家里的门意料之中没人推开。她拿着小碗分一些菜叮热自己吃,剩下的封上保鲜膜搁在放桌上。

  天气不热,短时间放在空旷的地方,比放在冰箱合适。

  聂芷言的腿没有完全恢复,饭后休息小会儿,只能做一些简单的瑜伽动作。九点冲完澡,来回徘徊于客厅,卧室之间,心头的大石难以放下。她们工作的时候不打电话,这是多年来身为警·察家属的自觉。十点半,她躺上床,心神不属地浏览枕边书。

  十一点,终于传来开门的声音,聂芷言没有关卧室门,听得清她们的对话。

  “先去洗澡。”

  “言姨做了饭的。”

  “深夜吃东西对肠胃不好。”

  “言姨做的,洗完澡就吃!”万桐抱着睡衣扬声道,“兰姨,我先洗澡啦,很快的。”

  聂芷兰趁万桐洗澡的空隙,将菜和汤叮热。女孩洗完澡,聂芷兰走进浴室,她则坐在餐桌前,一边大口大口下咽,一边喃喃自语道:“好吃,好吃。”

  一碗饭,四分之一的鱼,几筷牛肉和时蔬,小半碗汤,吃完然后洗漱,才觉得确实太胀。轻手轻脚溜进聂芷言卧房,女人侧身背对她,已经睡着了吧?

  万桐小心翼翼掀开被子躺进去,低声道晚安,可“安”字没说完,一声响亮的“嗝”从她喉间蹦出,响彻整个卧房,没来得及反应,又是一声“嗝”,万桐连忙捂住嘴。

  紧接着几声,止不住,忍不了,她涨得满脸通红。

  右侧棉被下,聂芷言的唇角情不自禁弯了弯,伸手够到床头柜的水杯,蹭起身,温声关心她:“喝点吧,手给我。”

  “啊?”万桐乖巧地伸出右手,左手端着杯子,喝了两口,还是不能止住。

  “嗝!”没有手掩护,打嗝声肆无忌惮地叫嚣。

  女人唇边的弧度加深,但没有耽搁正事,左手轻柔地握住万桐的手腕,右手大拇指稍用力,在她手腕上方的内关穴按压。

  十秒一次,按压两次,万桐的打嗝声渐止。

  “言姨,这什么法子,那么管用。”

  “中医的穴位疗法,我只是略通一二。”聂芷言又在对方的眸底看到闪耀的星光,是自己的原因吧,女人状若自然却内心慌乱地躺下,低声道:“快睡吧,很晚了。”

  “嗯,言姨晚安。”

  “晚安。”

  半晌,心里装着事的万桐闷声闷气开口,她不知道聂芷言有没有睡着,所以声音压得很低:“言姨,你说涛哥能不能安全回来?”

  浅浅的嗓音传过来:“能的,相信他,相信我们同事,也相信你自己能将带他回来。”

  “言姨,都没有一点线索,我怕……”说话有些瓮气,褚涛是她第一天入职认识的第一个人,工作中经常照顾和提点她,万桐当他大哥一般的存在,如今失踪快两天,她心底也憋着劲,迫切想早点将人救回来。

  聂芷言感受到对方不安以及彷徨的思绪,慢慢转过身,视线落在万桐微微皱起的眉上,敛了敛眸,神情温和地安抚她:“不怕,褚涛会没事的。”

  “言姨。”万桐凝视着女人似水的眼波,柔情万种,有一个念头慢慢升腾,最后,像是没经过大脑一般低声怯怯地询问,“可以抱抱我吗?”

  聂芷言瞬间怔住,低一点头,却恰好瞧到万桐殷切的眼神,像小时候要糖吃那般,闪着微光,除了期待,不沾染其他半点情绪。聂芷言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一片,咬了咬唇,一阵天人交战,终究伸长了左臂,将万桐揽进怀里,合适的距离,没有很近。

  怀里的人却悄悄地往右挪,两人越挨越近。

  “言姨。”得逞的万桐心满意足轻轻唤她。

  聂芷言紧张得喉头微动:“嗯?”

  “晚安。”万桐抱着她的腰,闭上了眼。

  不管,老赵教的,要脸皮厚,况且,高强度工作一天,她确实也累了。

  “桐桐。”聂芷言低呼,声音小到可能连自己都听不见,她别开脸,睁大了眼,急促地呼吸,大脑空白地感受着。

  甜蜜却又折磨。

  到后半夜,万桐沉睡多时,她才小心再小心地挪出手臂,但腰间的手臂抱得太紧,女人怕吵醒她,不敢挪动半分,只能平躺。良久,听着对方浅浅的呼吸,不知什么时候,才渐渐跟着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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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几天,刑侦支队上上下下几十人加入侦查,依旧找不到一丝线索,褚涛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没有留下任何消息,搜救犬派上也没有用处。

  万桐心情越发焦灼,每天夜里难以入眠,一睡着就会做梦,聂芷言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好和她谈心,帮她解压。

  10月9日晚上接近十二点,忙碌一天的万桐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失声道:“言姨,明天就是10月10日,最后期限了,涛哥究竟在哪里?”

  无能为力的感觉好难受。

  这几天,万桐去见过两次褚涛的家人,三岁的涵涵聪明可爱,每天学完拼音,就开始找爸爸。褚涛的妻子总是背过脸,无声地落泪。最后擦干眼泪,微笑着给孩子说:“爸爸在执行任务,很快就能回家。”

  万桐受不了,两次都红了眼。

  “桐桐。”聂芷言听聂芷兰提过盒子的事,哽着喉,深吸了一口气,揽过万桐的肩膀,没有说话。

  万桐失神地盯着天花板,没有去抱女人,一言不发。

  年10月10日,凌晨零点五分,卧房的门,沉重的敲门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以上菜谱漠溪亲身试验,好吃。

  内关穴:位于前臂掌侧,手腕上方三横指处,按摩内关穴可以消除疲劳保护心脏,可治疗呃逆(打嗝)。记住,穴位按摩一般常用大拇指,身体没有不舒服还是别按,需在医生指导下。

  说到中医,漠溪想提一嘴预收文,《把药吃了》。喜欢中医,想和漠溪一起养生,泡脚看文的小可爱可以点进作者专栏,提前收藏一下,背景同性可婚,先婚后爱,感谢。

  漠溪检查完,一切正常,偏头痛的老毛病,医生说只能养,没办法~感谢大家近日的关心,文会恢复日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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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Chapter66

  距离滨南五十多公里,无人问津的废弃工厂,一片狼藉下,隐藏着一间曾经繁盛时用于储存材料的地下室。

  黑暗潮湿的空间,充斥着方便面和一些其他方便食物散发的浓烈气味。往日活泼硬朗的东北大男孩,四肢被绑在支起的铁架上,已经脱去人形。

  这几天,幕后黑手为了吊着他的性命,每日通过静脉给他输送营养液。防止自杀,他的嘴被厚厚的毛巾堵住,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口,只有手肘窝清晰可见的乌青和细细密密的针孔。

  虚弱的白灯映射而下,铁架上,男孩眼窝深陷,面部显得有些骇人。

  “警·察不是很厉害吗?七天,我给他们七天,只知道使用无人机漫无目的搜查。愚蠢!”蒙面的凶徒手里握着电子设备,传出低沉的男声。

  褚涛闻言,艰难地抬了抬眼皮,双拳已经难以合拢。

  “人性永远是贪婪的,两千块就可以买通开垃圾车的不问前因后果就把你运出来,你们竟然还拼着命保护那些人。”

  国庆前五天是旅游黄金期,泔水车和垃圾车的需求量比平日激增数倍,五点到六点半正是晚上营业前,这两类车辆来来往往最密集的时期。凶徒当天下午把褚涛从泔水桶拖出来,装进麻袋,扔进垃圾车,告诉开车的驾驶员袋子里装着神秘的东西,需要往外送。万里巷必经出口等待着密切监守的车,一路跟踪,到四下无人的地方才将垃圾车里的麻袋卸下来。

  随后的几天,两个歹徒一直待在地下室,没离开半步,无从可查,神不知,鬼不觉。

  冷笑声回荡弥散,蒙面的人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对着话筒点头哈腰:“老大,凌晨了。”

  “送他上路吧。”

  褚涛觉得死神在靠近,凭着残喘的意志,他抬起头,凸起的双眼强打起精神,像往日出勤抓犯人那般紧盯着对方。警·察只要有一口气在,绝不会向凶徒低头。

  大剂量的冰冷液体瞬间没入他皲裂的皮肤,铁架上的大男孩睁大了眼,绑着的双臂止不住的颤抖。生·理反应,颈间凸起的喉结不停滑动,只不过一分钟,开始慢慢放缓,放缓……

  “老大,没动静了,但眼睛没闭,头还死死地撑着。”蒙面人探了探他的鼻息,用力推动他的肩膀,阳光的大男孩终究重重地埋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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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七辆警车、勘查车和救护车呼啸在乡间狭窄的道路上,万桐开着自己的车,载着聂芷兰和聂芷言。20分钟前,凌晨零点3分,市局值班室接到匿名电话,只留下一句话:“礼物已经送出,涡阳村77号废弃工厂。”

  通话时长短,号码是没有实名制的黑卡,查不到匿名者定位,值班的马昭立即给聂芷兰打电话,并按照部署,召集人员。

  搜救队,救护车,爆破组,等一线精英集结,朝目的地而去。

  万桐油门踩得急,紧皱的双眉带着怒气。

  “桐桐,大家都急,但安全为重,先头部队已经快我们一步。”坐在后排的聂芷兰拉着右侧的扶手,黑夜90码跑乡间小路,从来不敢想。

  万桐置若罔闻。

  聂芷言系着安全带提心吊胆,没有急躁,低缓的嗓音提醒她:“桐桐,慢一些。”停顿两秒,补充道,“尽量慢一些。”

  万桐轻踩刹车,车速从90降到80最后降到60码,她没有说话,双手握着方向盘。先头部队的车已经停满工厂外的空地,万桐的车以及几辆后来的车整齐排列在一公里开外的乡间小路右侧,留有左侧通行空间。

  他们锁上车,步行往前走,倒数第二辆车,后排靠右的窗户突然下滑,一个黑色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放了进去。

  十几束白灯照亮工厂外的空气,爆破组组长给聂芷兰汇报消息:“聂队,扫描过,里面安全。”

  “好。”聂芷兰回过身,安排道,“搜救队和急救医护与和我们一起,其他人原地待命。”

  “汪,汪汪。”几声犬吠打破黑夜的宁静,咘咘的训导员拉着它,面露担忧,“小家伙最近几天的状态不是很好,食量也有所减少,只有小万警官在的时候,它能欢脱地玩一会儿。”

  “它就不进去了,换威武和大灰吧。”聂芷兰说完,握着·枪,上膛,手做指令,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万桐俯身摸了摸咘咘的头,也跟上。

  聂芷言目视着众人进入工厂,弯着腰轻柔地抚着咘咘的头,马犬炯炯有神的眼眸似乎蒙着雾气,发出嗷嗷的声音。

  “他们一定会安全的。”

  -----------------------------------------------------------

  工厂内,警犬很快找到地下室入口,木板从外面被打开,预示着凶徒可能已经逃生。他们顺着木质的楼梯往下走,脏乱的饭桌旁横躺着两个人,鲜血还在往外淌,不知是死是活。

  “死了。”上前查探的民警道。

  “朱防,通知外面法医科的同事,其他人分开,搜查证据。”

  他们寻着光亮朝里走,铁架上绑着的人,让众人目光一滞,万桐瞬间红了眼眶。

  “他牺牲了。”急救医生沉重地摇了摇头,向褚涛低头默哀,刑侦支队所有人顿时停下手上的动作,噤了声。

  聂芷兰右拳紧握,牙床咬得咯吱作响,一步一步往褚涛的方向迈步。有不少男儿流下滚烫的热泪,他们低着头,尽量不发出啜泣声。

  万桐一瞬不瞬地盯着褚涛,昔日与他相处的画面一幕一幕放映。

  “我比你大一岁,就叫我哥吧。”

  “妹子的事就是我的事,上刀山下火海都得去。”

  “我女儿可乖了,愿不愿意当她干妈?”

  “你啥时候结婚啊,生个男孩,我不介意让涵涵发展发展姐弟恋。”

  “涵涵三岁生日,今晚我陪她们母女俩,明儿再请大伙吃饭。”

  ……

  万桐捂住嘴,牙齿咬着虎口,泪水一串一串往外涌,她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朝木梯那边走。

  “去哪儿?”聂芷兰松开褚涛四肢的束缚,没有回头。

  “拿点东西。”涵涵托她带给褚涛的画。

  “朱防跟着她。”

  聂芷兰眉头紧皱地看着褚涛双臂的肘窝,担忧的神色显而易见。法医科只有两个人,所以下来的必然有聂芷言。

  木梯的拐角,万桐和聂芷言眼神对上,女人觑着她还有泪水倾泻的眼角,心下了然,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拎着勘查箱迈开腿。

  吕栋栋戴着手套仔细查看饭桌旁的两个人:“老大,这个人胸前和背后两处枪伤,那个人三处枪伤,都在原地致命,没有移动痕迹。”

  “好。”聂芷言转身,一众低着头的同僚映入眼帘,她紧了紧握着勘查箱的手,慢慢靠近,两三位民警让开路。

  褚涛平躺在冰冷的地面,走得并不安详。

  聂芷兰刻意将他肘窝用脱下的衣衫盖住,但法医的敏感度,以及专业性,聂芷言已经下了判断,注射毒·品过量致死。

  女人敛眸,手臂开始不自觉发抖,她浅而急地呼着气,一次又一次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面前的是褚涛,经受非人般的折磨,你要帮他开口说话。”

  “聂芷言,毒·品虽然是洪水猛兽,但你有义务面对它,必须面对它。”

  “尽自己的努力减少其他人受其迫害。”

  “聂芷言,不要怕。”

  ……

  她再次睁开双眼,虽然眸底还是闪烁着迟疑,但已经蹲下身,颤抖着手掀开盖着褚涛外衣。

  ---------------------------------------------------------

  万桐刚出工厂,咘咘就扑过来,她大咧咧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花,抱着马犬,沙哑着声音道:“咘咘,我在工作,等回去再给你喂好吃的。”

  放下咘咘,万桐偏过头对着朱防说:“朱哥,我去车里拿点东西,涛哥女儿的,你不用跟着。”

  “行,你去吧。”

  “汪,汪汪,汪汪汪。”咘咘又是一阵急切的犬吠。

  训导员建议:“小万,你就带着它一起吧,也安全。”

  “走吧。”万桐答应,接过牵引绳,打着电筒,走向黑暗的乡村小路。

  “咘咘,涛哥离开我们了。”

  “嗷呜。”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嗷呜……”

  “你别跑那么快,我很累,跟不上。”咘咘力气很大,挣脱牵引绳。

  “咘咘,你。”万桐加快步伐,小跑起来,前面的咘咘突然放缓速度,在她车子的左侧徘徊。万桐按下车钥匙,走上前刚拉开左侧后座的门,马犬蹭地一下跳上去,不知叼着什么又蹭地一下蹿下来,绕过万桐,拼着命往右侧的田埂奔跑。

  “咘咘你干嘛……”万桐抬头,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未及反应,气浪挟着火星扑面而来……

  女孩因为强大的冲击力被甩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左侧的山面,随后跌落而下……

  地下室,密闭的空间,隐约可以听见一点外面的响动,聂芷言心脏陡然一滞,准备解开褚涛衣服的右手停在空中,不详的预感袭来。

  “发生什么事?”聂芷兰握着对讲机问。

  “前面发生爆炸,我们正往那边赶。”

  “朱防和万桐呢?”

  “聂队,万桐牵着咘咘去车里拿东西。”

  聂芷兰有继续问话的趋势,刚张口,身旁的女人已经站起身,脚步不稳地朝身后疾走:“栋栋,这里交给你。”

  “聂队,万桐负伤,生死不明。”对话机传出朱防的低哑的嗓音,刚登上两层木梯的女人心下撕扯的疼漫开,她的腿虽然差不多恢复,但剧烈跑动仍是没敢尝试。

  然而下一秒,木梯发出咚咚咚咚急促而沉闷的声音。

  五六辆车被炸飞,冒着烟横七竖八地翻倒在小路四周。山的右侧,两名护士围着平躺的人,正在紧急抢救,聂芷言身后,急救医生小跑着,完全跟不上女人的步伐。

  聂芷言停在万桐身侧,顾不得长跑带来的疼痛,直直地跪了下去,泠然的眉微动,问:“什么情况?”

  “心脏停跳三十秒,气道已经开放。”

  “照明。”

  女人右手和左手交叉,上半身前倾,手臂垂直于万桐胸壁,掌根接触她的胸骨下段向下按压,心里默默数着。

  1,2,3……29,30,躺着的人毫无反应。

  跪着的人移开双手,左掌内侧搁在万桐前额,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鼻孔,右手轻轻地抬起下巴,让头尽量后仰。随后,聂芷言凝视着对方开始泛白以及满是细小伤痕的脸,眉目沉沉却带着无法言说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薄唇轻启,张开口俯身包住万桐微张的嘴,慢慢渡气。多么希望能感受到鼻尖传来浅浅的呼吸,然而1.5秒后,万桐仍是一无所觉。

  女人偏过头换气,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

  再一次俯下身,嘴对嘴,起身,双手交叉继续按压,一刻也没有停歇。

  “聂法医,换我吧。”两个人交换进行能够保存体力,急救医生提议道。

  聂芷言仿若没听见一般一次又一次发力。

  “桐桐,快醒来,桐桐。”

  失声般喊着。

  “万小桐!”

  三十次后,捏住她的鼻子再次低头,发烫的红唇接触到对方微微发凉的唇,还没呼气,万桐的眼皮突然掀开,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是不是在发梦?言姨为什么哭?

  唇边轻轻一动,还来不及反应和回味,胸腔剧烈的疼痛蔓延:“咳咳,咳咳。”

  “聂法医,她醒了。”

  聂芷言偏开头,跪坐起来,视线很快又回到刚醒的人身上。

  缺氧状态消失,万桐脑袋反应又很快,脸上顷刻烧红起来,她沙哑着声音唤她:“言姨。”

  聂芷言面颊还挂着眼泪,温柔的声音应她:“嗯,我在。”

  万桐再一次确定自己是在做梦,不然言姨的嘴唇一开一阖,为什么听不见声音,她不准备去细想,只要现在梦里她在便好。

  可是为什么那么疼,不是说发梦不疼吗?她艰难地伸手,想去拽腿上的肉,下一秒手就被暖和的五指包裹。

  “怎么了?”

  还是听不见。

  万桐疑惑的表情,干涩的唇:“疼。”

  “救护车马上来,医院。”

  她牵着她的手不放,希望这个梦能够长一些。

  “没有骨折,幸好两个小时前下了一场暴雨,跌落的地方土壤比较软。”一旁的护士抚着胸道。

  还有一位护士心情也极好:“小警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聂芷言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朱防低沉的嗓门从身后传出:“警犬队的咘咘为了就小万,炸得面目全非,它的训导员正在收尸。”

  女人握着万桐的手蓦然收紧。

  “言姨,怎么了?”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做梦那么真实?

  “我去去就回,护士,麻烦先把她抬上救护车。”聂芷言小心翼翼地从万桐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困难地站起身子,朝不远处明晃晃地电筒处站着两三个人的地方踱步。

  如果是白天,肯定白烟弥漫。几束白灯照射下,咘咘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尸块都找不齐全。训导员拽着它的牵引绳默默落泪,牵引绳上还挂着万桐前两天亲手刻的木牌……

  两人合力将万桐抬上担架,许是碰到痛处,她皱了皱眉,重重地咳嗽几声,又昏睡过去。褚涛也被搬出地下室,聂芷兰留下几名警员和痕检处理后续工作,上了侦查车。

  聂芷言回来时,觉得脚下犹如千钧重负,接二连三的刺激与压抑,似乎让她连移动半分都是奢侈,护士关门前喊了一声,女人才下意识抬头,跨上救护车,坐到右侧。

  担架上万桐紧闭双眼,生理盐水已经挂上,但她的状态似乎并不安稳。

  “疼的,没大问题。”急救医生安抚她。

  “知道,谢谢医生。”

  “你是临床出身吧,急救过程看着挺专业。”

  “嗯,是的。”

  女人冷冷的回应,仿佛不想过多交谈。

  并不是不礼貌,而是真的太乏累,还因为全心都在万桐身上,不想过多言语分神。

  一辆车开道,救护车在第二位,乡村小路略有崎岖,左拐右拐的弯道很多,聂芷言半蹲着身子,握着担架上那人的手。只听她小声低喃:“涛哥,你吃饭能不能慢点……”

  真是发梦了。

  如果可以,但愿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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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刚出院不到一个月,万桐又被火急火燎推进检查室。

  轻微脑震荡,肋骨轻微骨折,身上多处擦伤,其他,要等人醒来才知道。聂芷言没有休息,坐在床侧的椅子上,守着她,就像先前万桐守着她一般。

  女孩脑子里很乱,做了许多梦,梦到褚涛,梦到支队的同事聚会畅饮,梦到赵帼英,最后梦到聂芷言。

  自己快要死了,被言姨拥抱着哭泣。

  聂芷言觑见,床上的人右手微微晃动,不自觉伸手握住。

  以为她要醒来,却半晌没见动静。

  万桐看着对方哭得难以自已,能感受到一颗心扯得生疼,莫名的念头呼之欲出,能不能稍微自私一点点,在生命将要陨落之前说出埋藏在心底多时的秘密?

  她动了动眼皮,真挚的话语,一字一句从喉间飘出:“言姨,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好梦。

  万小桐:想要留言。感谢在-05-:19:12~-05-:3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兰盐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若依、飞鸟与驴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天言姨推倒万小桐了3个;沐晨言2个;攻遍天下受、午间逸话、_小跟班,、今天铁树断枝儿了吗?、洛水之神可起清漪、木子、你家小哥哥、长安.、会飞的鱼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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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Chapter67

  清晨,窗外的天色还是黑黢黢的,与昨日的清澈明净不同,乌云翻腾涌动,似乎又会是一场急雨。静谧的房间,空气如常地流动,只是床边的人呼吸却难以平稳,她右手轻轻握着万桐的手,左手却止不住地颤抖。

  “言姨,我,喜欢你。”六个字听得真切。

  她不是一个情绪外放的人。

  然而心却随着万桐轻柔而略有些低哑的嗓音,狠狠地跳了一下,聂芷言慌乱抬眸,渐渐才察觉对方是在说梦话。她上半身微微前倾,透过昏暗的床灯凝视着女孩,眼眸似有莹莹的波光在浅浅地荡漾。

  情爱是克制,也是放肆。

  有一瞬间,她欣喜于自己不是单箭头;

  有一瞬间,她差点情不自禁地抚上女孩轻蹙的眉梢;

  有一瞬间,甚至妄想地觉得,她们是不是真有可能,真能抛开世俗在一起。

  然而下一秒,闭上眼,就能看见,赵帼英愤怒的神情,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聂芷言,我把你当妹妹,而你又做的什么事!

  不可以。

  英姐对聂家有恩,无时无刻都在关心着她们姐妹。

  她承受不了,来自对方的指责;承受不了,对方鄙夷的眼神;更加承受不了,两家从此断了往来。

  不可以。

  女人惊慌失措地收回握着她的手,侧过身,六神无主地望着雪白的墙。

  就当什么都没有听见,就当女孩的告白随着淡淡的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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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外,连夜开会的赵帼英将一切看在眼里,虽然聂芷言背对着她,但身为过来人,怎么会不了解这般思绪?

  中年妇女是过了几分钟,外面的天依稀亮起来,床侧的人慢慢缓过一些才推开门。

  “小言,辛苦了。”

  “没有,应该的。”聂芷言连忙站起身,不敢去看赵帼英,视线不安地漂浮,不知道停留在哪。

  赵帼英在一旁落座,拉着女人也坐下:“幸亏有你在,她才捡回一条命。”

  “桐桐福大命大,最重要的还是靠咘咘。”提起咘咘,聂芷言的声音有点哽咽,她看着小马犬长大,从懵懂未知的流浪狗,到威风凛凛的警犬。

  “天亮了,警犬队也在全力搜寻它剩下的遗体,我们每一个伙伴都是好样的,他们的牺牲也不会白费。”

  聂芷言轻轻点头:“嗯。”

  “小言回去休息吧,你身体刚恢复,不能太劳累,这里有我。”

  “没关系的,英姐也一夜未眠。”昨晚半夜,禁毒支队和刑侦支队联合会议召开,由赵帼英主持,既然对方已经发出挑战,他们必将全力应对。“双十大案”专案组正式成立,赵帼英任组长,刑侦支队队长聂芷兰与禁毒支队队长分任副组长。

  可能梦境不美好,也可能病房里窸窣的对话,床上躺着的人睫毛轻颤,皱着眉睁开了眼。

  “言姨。”她先看到聂芷言,又觑到女人身侧的赵帼英,“妈。”

  “觉得怎么样?难受吗?”聂芷言神情紧张,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随后才反应出不妥,尴尬地别过脸,去按左侧的呼叫器。

  万桐却像无知无觉般看着她,为什么还是听不见对方说话?

  还在做梦吗?亦或是已经跟随涛哥去到另一个世界?

  她眨了眨眼没说话,怔愣地望着两人。

  “这是炸傻了吗?”赵帼英没来由地道,她听说现场的情况,也听说万桐意识正常,没有什么电视上失忆的可能。

  主治医生刚上班,和值班医生一起,还有两位护士涌入。床侧的两人退开,等待医生的检查。

  经过一系列检查,都没发现问题,旋即主治医生轻唤她:“万桐,万桐。”

  女孩一无所觉,却瞧到对面,聂芷言秀气的眉头渐渐聚拢。

  主治医生收起听诊器,直接道:“爆炸性耳聋,具体情况需要马上做进一步检查。”

  “好。”赵帼英见惯伤病,虽然心也跟着揪起来,但反应迅速,立即同意。

  万桐腿上也有轻伤,赵帼英把她抱上轮椅,她转头看向抵着墙的聂芷言,似乎红了眼眶,眸底是心疼吗?

  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耳朵,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聂芷言咬着唇,无声地跟在众人身后。

  ---------------------------------------------------------------

  凌晨六点,聂芷兰敲响肖邶的门,里面的人犹豫半晌,然而看到群消息,第一时间打开了门。

  眼前的人疲惫的模样,让肖邶心下细细密密的疼。

  “只坐一个小时,陪陪我好吗?”

  肖邶让开空间,由她进来,轻轻地掩上门。

  聂芷兰脱掉鞋,没有穿拖鞋,踩在绵软的地毯上,盘腿坐下。

  “狐狸,我的‘兄弟’牺牲了。”警·察也是凡人,也会因为身边朝夕相处的人突然离世感到悲痛和无力,她想倾诉,想找个发泄口。

  憋得难受,压力也接踵而来。

  “我知道。”公检法消息互通,尤其是第二检察部,有最新消息,如果是能够让他们知道的,都会第一时间发在工作群。

  “阿涛留下三岁的女儿,太小了,太残忍。”她想到八年前失去父亲时,窒息般的痛苦,涵涵那么小就要承担。

  肖邶也紧握着双拳,安慰对方:“她也会因为有一个英雄父亲而深感骄傲。”

  “我宁愿她不要这份骄傲。”聂芷兰脱口而出,双臂不可抑止地发抖,眼眶发胀地疼,身为领导,她觉得自己有义务把涵涵的父亲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兔子。”肖邶眸子沉了沉,抬手握住女人的手臂,温言细语道,“有些时候,的确无能为力,不仅你们,也包括我们检方,明知道被告罪无可恕,却苦于没有直接证据,或者因为法律漏洞,他逃脱罪责。”

  她听见聂芷兰重重地叹下一口气,接着补充:“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不是吗?”

  “是。”

  肖邶顺势往下问:“褚涛的案子,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聂芷兰抬头,对上她的眼睛,最终还是摇摇头:“你知道,我不能说。”

  “我也只是问一问。”肖邶眼神微变,站起身,“一件东西,或许对你们破案有帮助。”她朝房间走去,两分钟后拿着一张照片出来,递给聂芷兰。

  这是一张最近打印的照片,照片上的两个人,聂芷兰一眼认出。

  叶云添和唐于海。

  “你怎么拍到这张照片的?”其实他们也一直在跟进,只是叶云添树大根深,当年唐于海被捕后,查不到关于他的一点证据。

  “夏之云我认识,前几天去叶静家吃饭,偷拍的。”叶宁的案子肖邶接手,一来二去和同是弯成蚊香的夏之云慢慢打成一片,偶尔出来喝两杯,国庆假期,叶静请客,肖邶刻意提出能不能去她家参观参观。

  “这太危险。”

  “要你管。”肖邶炸毛,不能询问案子情况,还不许别人自己查案?魏延的案子她也有权查下去。

  聂芷兰拧眉:“以后不许做那么危险的事。”

  “你查你的,我查我的,咱们谁也不干涉谁。”

  不容置喙的语气:“不行。”

  “为什么?”

  她盯着她的眼,眸色透着关切:“因为我会担心你。”

  肖邶一阵恍惚,这样直白又霸道的话语,是以前求而不得的,但是现在她不能接受。

  她偏过头,避开聂芷兰不经意有些灼热的视线,淡然道:“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随即便想逃避,蹭起身,身形不稳,被坐着的人轻轻一拉,瞬间跌倒,身子靠着沙发,眼看那人越凑越近,恼火道:“你做什么!”

  -------------------------------------------------------------------

  五官科检查室外,赵帼英和聂芷言焦急地等待,万桐才进去十分钟,墙边立着的年纪稍小的女人却好像度秒如年。

  检查室内,叫不出名字的仪器检测,万桐一次又一次摇头,她完全听不到任何声响。最后一个检查结束,主治医生脱下口罩,神情凝重,他推开检查室的门,门外站着的人即刻迎了上去。

  “确定是爆炸性耳聋,治疗比较困难,幸好内耳没有迷路,只损伤中耳,表现传导性聋,没有严重到神经性聋。”

  “您的意思是?”赵帼英的心咯噔一下。

  “外伤造成的传导性聋最坏的结果是可能永远无法治愈,但也有治愈的先例。”医生知道万桐的职业,安慰她们:“我们会尽快安排手术,看手术成功率,之后再戴助听器,对生活和工作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聂芷言闻言道谢,但面上是藏不住的难受,她抬起头,觑到门边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言姨,我不能听见你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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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Chapter68

  医生从检查室出去后,万桐扶着墙站起身,天旋地转的感觉,她眯着眼艰难地挪动两步,才看清门外站着的人。双唇一开一阖,表情是前所未见的严肃。

  是不是再也听不见对方说话?她顿时着急,不假思索问出口。

  里边收拾的护士听到声音立即把轮椅推出,赵帼英上前,扶着万桐坐下。

  聂芷言半蹲着身子,满目温柔地凝视着她,拿出手机,在备忘录迅速打字:“不会的,要相信医生。”万桐也瞧着对方,头晕和头疼让她一时说不出话,随后落寞地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女人看在眼里,心下的疼蔓延,当着赵帼英的面,右手轻抬,义无反顾地握住她垂落在一旁的手。

  无声的鼓励,胜过一切。

  先前过于紧张,聂芷言这时才反应过来,医生说的话存在安慰她们的成分,于是执着万桐的手,站了起来,低声询问对面戴着眼镜的人:“医生,尽快也至少需要观察和治疗一段时间,斟酌适不适合做手术,对吗?”

  主治医生没想到她竟然通晓医学,被“揭穿”才实话实说:“对,患者鼓膜穿孔,鼓室黏膜撕裂,表面潮湿,目前不适合手术。”

  “这个时候佩戴助听器的效果并不良好?”

  “助听器对全聋没有任何效果。”医生此时也不藏着掖着,“我表明过,最坏打算是永久性耳聋,到时候植入人工耳蜗,看适配情况,但患者属于外伤性鼓膜穿孔,目前没有继发感染,采用干耳治疗,她受损的鼓膜一个月之内有概率自行愈合大半,随后再行鼓膜修复术,痊愈的可能还是很大。”

  女人紧皱着眉点点头,赵帼英没听懂专业术语,但也大致明白医生的意思,她们再次道谢。随后,中年妇人推着轮椅,聂芷言轻轻地握着万桐的手,走在右侧。

  -----------------------------------------------------------------------------

  上午十一点,市法医鉴定中心三楼,普通尸体解剖室,聂芷言受伤之后首次站在解剖台前,眼前双目紧闭的人便是曾经时常和万桐一起在自己身边的褚涛。

  她主动申请此次工作,虽然从八月中旬开始,经过一个多月的心理辅导和药物治疗,达到的效果还算显著,但面对,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

  这一点,聂芷言深知。

  两个小时前,她把当初的经历告诉了躺在病床上的万桐,通过二十几篇她当初在QQ空间里记录的康复日记。

  这些日记,连聂芷兰都没有看过,万桐认真地默念着上面的一字一句,能清晰地感受她曾经的挣扎与无助,彷徨与坚持。

  终于得到对方的信任。

  她热泪盈眶。

  只是女人没给她看刻意锁上的两篇。

  “这就是八月我为什么如此惧怕大巴车死者的原因。”聂芷言细长的食指轻轻地触碰屏幕,“但我现在准备去面对了,你也可以的,不是吗?”

  万桐内心有什么在肆意地泛滥,她眨了眨眼睛,知道对方有事要走,来不及细想,抚去面上的泪花,灼灼的目光注视着女人,坚定的嗓音,郑重其事。

  “有我在,你别怕。有你在,我不怕。”

  聂芷言接过吕栋栋递给她的手术刀,脑海中浮现着万桐灿烂的笑容,不停颤抖的手终于慢慢止住。

  “滨南市公安局,公刑技法尸检字第号初次解剖。”

  年10月13日,天气阴,这是万桐入职以来第二次穿上藏青色制服,便是在殡仪馆送别褚涛。她仍处于病假中,从殡仪馆回到警局,刑侦支队为牺牲的兄弟举行了一场特殊的送别仪式。

  三楼大会议室,几十位民警和辅警集体脱帽,肃立,最前方摆放着褚涛和咘咘的相框。

  激昂的旋律响起,他们放声歌唱。

  “黎明已带我上路,我不能停下脚步。

  善良的人在为我祝福,黄昏落下了帷幕。

  其实我并不孤独,再多的苦我愿意付出。

  我在风雨中追逐,寻找那前面的路。

  我要把这黑暗征服,所以我不能哭。

  不能输,我在风雨中追逐。

  寻找那前面的路,我要把这黑暗征服。

  所以我不能哭,不能输。

  黎明已带我上路,我不能停下脚步。

  善良的人在为我祝福,黄昏落下了帷幕。

  其实我并不孤独,再多的苦我愿意付出。”

  再见,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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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疗七天后,万桐出院,她身体素质好,恢复得快,除了耳朵听不见,其他伤口已渐渐结痂,而后脱痂。这七天,聂芷言前三天请假,医院陪她。

  她隐隐觉得女人的态度有极大转变,从未感受到的温柔,是因为自己失聪吗?

  万桐不希望这样,但似乎找不出其他原因。

  人在感情方面总是自私的,她现在想来,大学暗恋的同学,能答应成为她伴娘,婚礼的时候亲手递上钻戒祝福,应该是不够喜欢吧。她有信心能在不久的未来听见聂芷言的声音,也有信心给她幸福,也开始有意识保护自己,不那么冲动,不让对方担心。

  万桐贪婪地沉浸在聂芷言宠溺的柔情里,开朗地认为,就当提前感受?

  时间匆匆,不经意便会从指缝间溜走,不想再等待。

  只要能听见了,就尝试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出院后又休息了两天,万桐回到岗位,聂芷兰只交给她轻松的文职工作,没有出勤,过上了朝八晚六的生活。赵帼英最近很忙,经常来回省里开会,她不在的时候,万桐自然而然和姐妹俩待在一起。

  这天夜里,聂芷言在阳台晾衣服,接到赵帼英的电话。

  她们说着客套话,女人弯着唇把撑衣杆放在一边,温言道:“英姐,不麻烦。”

  “小言也别把她当晚辈,都是同龄人。”话筒突如其来传出的一句话,让聂芷言顿住脚步。

  她如履薄冰般压低嗓音,唤了一声:“英姐。”

  “我发现小万同志应该有喜欢的人,从小到大她的事都由她自己做主,我不会插手。”赵帼英说得再清楚不过,昨天听医生说万桐痊愈的可能性很大,就开始打算怎么给聂芷言开口。

  两个姑娘年纪都不小了,她24岁的时候,万桐已经在肚子里打滚,更别提只有几天就过30岁生日的聂芷言。

  当妈的着急啊,她怕哪天两腿一蹬,女儿还没有着落。

  可在聂芷言听来,是那样的刺耳,英姐一定希望女儿能觅得良婿,绝不会是自己。她怔怔地望着客厅暖黄的灯,良久才回她:“桐桐一定会很幸福,她以后……”

  女人还没有说完,赵帼英便打断她:“小言啊,你也要注意照顾身体,腿还好吧?这几天天气预报要降温,出门多穿点。”

  聂芷言听着手机传来的关心话语,鼻头有些发酸,心里羞愧难当:“英姐,你也是,多注意休息。”

  “小兰和我一样搅在案子里,回家晚,她不在家,你们记得锁好门窗。”

  “好,知道的。”

  “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早点睡觉。”

  “英姐晚安。”

  聂芷言觉得,对方的语气怎么怪怪的?

  万桐洗完澡,把贴身衣裤手搓之后晾在生活阳台,就被聂芷言推着回房间处理朱防刚发过来的工作。九点半关上电脑,默默地翻开放在左侧的书,书的中间页面夹着一张照片,是三个月前,她们去长云山,留下的唯一合照。

  女人笑得有些拘谨,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以后要拍更多合照,万桐将照片放回书里,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她随手把书放到一边,不料书蓦地跌落床下。

  没管手机,她翻身下床,捧起书,紧张地翻动,却没找到那张照片。

  万桐光着脚丫跪在地板上,左顾右盼,上半身伸进床底也没发现,小脑袋“砰砰砰”被撞了几次,依然锲而不舍地趴着。

  会去哪儿了?

  终于,在床脚,靠近墙边的位置,她惊喜地看到那张薄薄的照片,紧抿的唇瞬间弯起,兴奋地捡了起来。

  “砰”又是一声,万桐毫不在意地摸着头,准备从床下爬出来。聂芷言二十分钟前结束通话,在客厅坐到现在,才推开卧室门,觑到女孩一半的身子都在床下。

  “桐桐,在做什么?”问出声,才反应对方听不见,于是慢慢走近。

  万桐也听不到脚步声,捏着照片站起身,聂芷言刚放下的左脚不偏不倚地踩在她的右脚上,身形不稳,向后倒去。

  右手条件反射往前抓,拉着同样失去重心的女人跌落在绵软的大床。

  一上一下的姿势,微凉的红唇带着重量压住轻轻翘起的上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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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Chapter69

  这是两人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也是聂芷言知道万桐喜欢自己的前提下第一次亲密接触。她的心,好像被什么撞进似的,按捺不住地微微发颤,鼻尖轻碰着对方的鼻梁,能感受异样的气息在彼此之间无声涌动。女人清秀的脸顷刻红透,床单上手不自觉地收拢五指,掌根正尝试发力,支撑着起身。身·下的万桐觉得耳朵都在燃烧,瓮声瓮气的嗓音哼道:“言姨。”

  由于嘴唇轻启,瞬间,滚烫的红唇,包裹住微凉的柔软,淡淡的薄荷味,酥麻的甜化开。近在咫尺,她觑到眼前的人双眸骤然放大。没有退后,也没有厌恶的表情,甚至闪过一丝灼热。

  言姨也对自己有感觉了吗?

  是吗?

  万桐还在千回百转地回味与思考,下一秒,身上的重量便离开。她也跟着坐起来,把照片放回书里,目视女人背过身,推开一扇柜门,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聂芷言低着头,双手随意抓着一件夏天的衣服,唇间还留有万桐带给她的余热,眸色渐渐晦涩。刚才被荷尔蒙支配,差点就要撑不住,差点就要沉沦,连腿也开始有点发软……

  她咬着牙,衣服被拽扯得皱成一团,慢慢缓过来,才沉着脸铺平布料。

  等哪天,再拿熨斗熨吧。

  聂芷言回过身,敛下所有的情绪,淡然道:“睡吧。”见女孩微蹙着眉,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忘了。她侧头,伸手拿出床头柜抽屉的淡蓝色信笺本,打开钢笔笔盖,俯身写下端秀的字。

  “早点休息,晚安。”

  她又不舍让万桐难受,补上两个字:“好梦。”

  除开手机备忘录,通过写字,便也成了她们近日沟通的方法,这个本子记录前几页密密麻麻写着字,大多数是聂芷言的笔迹,有一天万桐心血来潮,在后面写上两句。

  但她字丑,不想毁坏整体美感,也就只有这两句。

  不管怎么说,今晚已经很满足,万桐躺了下来,冲着女人莞尔一笑:“晚安,言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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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临近十点,万里巷的夜生活才开始不久,巷尾的一间酒吧,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酒味,音乐开到最大,口哨声,尖叫声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舞池里迷离眼神的毫无分寸,男男女女疯狂地摇摆。

  角落的一张桌子,大理石桌面上,透明杯装着的水似乎丝毫未减,戴着黑色渔夫帽的人,眼神凌厉,像一只鹰观察着四周。

  吧台旁边,身穿深色短裙的女人拿着酒单慢慢靠近,在她右侧落座,柔媚的嗓音问道:“今天周末,我们店里酒品打八折,客人需要点杯喝的吗?”

  声音为什么那样熟悉?渔夫帽下的眼眸轻抬,对上身侧女人的眼睛。

  虽然脸上的妆化得比平时浓,但还是能一眼认出:“你怎么在这儿?”

  “你。”穿短裙的人正是肖邶,当面碰上聂芷兰,拿起酒单打算开溜,“既然不需要,我就失陪了。”

  “回来,我点一杯。”聂芷兰拉着想逃开的人,低声问,“又私自查案?”

  “你管我。”

  “不安全。”

  “你究竟需不需要酒,不要影响我做事。”肖邶烦躁,她好不容易被聘到这家酒吧做周末临时销酒的工作,怎么第一天就遇见这个冤家。

  桌下,聂芷兰紧握她的手,不让挣脱,左手指了指第一排的干马提尼:“多少钱一杯?”

  “旁边有价格。”

  “狐狸,配合点,我也在查案。”聂芷兰再次压低声音。

  “。”

  “这个呢?”

  “98。”

  “这个。”

  “。”

  ……

  左边的那排,肖邶一个接着一个报完价,聂芷兰突然放开她的手,嘱咐道:“早点回家,卖酒不适合你,我还是喜欢在法庭上雄辩的你。”

  说完,便绕过沙发上坐着的人,朝酒吧深处走去。

  聂芷兰盯了快两个小时,黄毛终于出现,她对着耳麦小声说:“昭哥,我这边有情况,你们暗中埋伏。”

  “聂,聂队,酒,酒吧信号不好,你现在的位置在哪?”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看定位。”聂芷兰噤声,打开手机,与某个几天前才加上好友的头像开通实时位置共享,随后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黄毛。

  黄毛像是不知道有人跟踪,脚步放得很慢,经过后巷和一条商业街,走进一个敞开的院子,又从院子的后门出去,她才发现自己身处逼仄和有些潮湿的小巷。

  黄毛突然停下,转角的位置,四五个拿着棍棒和刀具的人站在他身后。

  不出所料。

  聂芷兰很久没活动筋骨,她放在右腰突起地方的手垂下,紧接着握成拳,扬声道:“来吧。”几个人一起上,女人首先注视着最前方持短棍的男人,手肘狠狠地撞向他左腕,拉住前臂往前一带,顺手接过他脱手的短棍。

  速度极快,另外四个人还来不及出手。

  聂芷兰握着木棍,使劲朝旁边发懵的人后背砸去,一声闷响,他便很难爬起来。

  实力悬殊,几个人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一个接一个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然而对于聂芷兰来说,还不够热身。

  她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抓住黄毛,也不管其他躺着的小混混,拿着手铐,一步一步逼近看热闹的人。

  然而,刚上前两步,黄毛冷然的声音响起:“比一比,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竟然有枪。

  聂芷兰即刻握住腰间的枪·托,黄毛知道她也有枪,扬声吼道:“你的手再动一下,我马上开·枪。”

  “把枪扔过来。”他补充一句。

  “我要是不给呢?”女人握着枪托的手紧了紧,往前一步,她不信对方真会开·枪,幕后的黑手肯定不想她马上死,

  黄毛有些哆嗦,他只有一颗子·弹,在考虑打哪里既能够制止对方,又不伤其要害:“你,你再走一步试试?”

  聂芷兰轻笑一声,再次跨出左脚,却不料身后另外一个拿着短棍的人使出浑身力气砸向她的后肩。她手臂一软,一口气没上来,木棍险些掉落。

  拿刀的人趁她反应的空隙偷袭,虽然聂芷兰及时躲闪,但是右前臂还是生生受了一刀,鲜血顿时冒出。

  挺疼的。

  不指望马昭带着队友赶来,但赵帼英介绍给她的人怎么也没到?

  就在此时,刺耳的轰鸣由远及近,接下来,像是拿着大喇叭的喊叫声:“警察!”

  五个人应声而逃,消失在巷尾,聂芷兰转过身,黑色铃木摩托车上的女人关闭手机扩音器,递给她一个头盔,简单地说:“上车。”

  十月末的风已有些凌冽,肖邶走得急,没找到上衣,只换上长裤,她拧着油门,冷风打在手臂上,鸡皮疙瘩瞬间冒出。

  身后揽着她腰肢的聂芷兰看得清楚,立即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我不冷,你的伤怎么样?”肖邶紧张道。

  “没事,小伤。”

  “我送你回家,聂法医应该懂包扎。”

  “嗯,好。”

  肖邶不知道聂芷兰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脸上透着担忧,心上乱如麻地揪着。

  警署大院肯定很安全,她决定,把人送到楼下就走。

  -----------------------------------------------------------------------------------------

  约莫十二点,机车停在警署大院停车场,肖邶准备离开,却被聂芷兰挽留。

  “那么晚,明天早上再走吧。”

  “不用,我明早还要跟着师父开庭。”

  “七点我就开车送你。”

  肖邶皱了皱眉,还在犹豫,抬头正好觑到对方眼睛里充满血丝,也担心她的伤势,最终点点头。

  回到家,聂芷言帮着处理伤口,说没什么大碍,只有一处皮外伤,肖邶紧张的心到底是放下了。

  浴室的花洒下,她甭住的神经一松,靠在冰凉的瓷砖上,眸色不知不觉渐渐转变。

  聂芷兰的卧室,肖邶穿着宽大的T恤,躺在靠窗的位置。半晌,门被轻轻带上,身旁的软床稍稍塌陷,她侧过身,魅人的眼神凝望着对方。

  “兔子,你怎么把我拐到床上来了?”

  聂芷兰不可思议地回视:“我,狐狸,你。”

  “你你我我,支支吾吾的干嘛?”肖邶翻身跨坐在对方腿上,接着道,“我都在你家了,就不做点什么?”

  “不是,狐狸,你怎么变得那么快?”聂芷兰记得很不容易才留下她,所以一时摸不清原因,传说中的欲擒故纵吗?

  “我就是想你主动一点。”腿上的人说着,柔软的五指,伸进薄衫摸着聂芷兰的后腰,带着一丝力度,慢慢向上:“不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今天晚了些。

第71章Chapter70

  之前似乎都是肖邶在主动,聂芷兰无法反驳,她脑袋空空地凭本能回应对方热烈的吻,呼吸渐渐紊乱。

  “我们这算在一起了吗?”聂芷兰趁她换气,撑开意乱情迷的眼,问道。她从小到大都是墨守成规的人,自我意识中,有些事,必须在确认关系以后才能做。

  肖邶贴在她的耳边,哑着声音喃喃,尾调上扬,一种让人完全不能拒绝的诱惑:“你说呢?”随即顺着聂芷兰的耳垂,吻到侧颈到柔软的红唇,在她注视下,一手褪去身上宽大的T恤,一手去掀对方的短衫。

  后背抵着床头的人只觉得某个地方“嗡”得炸开,不由地浑身一颤。

  她们已经是三十而立的年龄,两厢情愿,无需做什么都要考虑再三。昏暗的暖灯,气氛暧昧又缠绵,温度因着肌肤交缠和燎原热吻逐渐升高,不知何时转换位置,处于上面的人左臂支撑着上半身,迷茫的眼神望着身·下的她。

  下一刻,肖邶潮·红的眼角微眯,左臂环住聂芷兰的脖颈,右手摸到她放在身侧的手,带着她一起,慢慢沉入极致的欢愉。

  翻江倒海般的喘息和低吟交织着,一声浅浅的轻嘶不合时宜地溢出。

  “怎么?”

  “碰到伤口。”

  肖邶视线落在她右臂的纱布上,好像沁着一点点红:“很疼?”

  “忍得住。”

  撑起的重量被往下拉,无限贴近。

  “那就继续。”

  话音未落,   完美的手臂线条伸直,想去够手机,却被肖邶阻拦,假意不满道:“这都几点了?”

  “我回一条。”聂芷兰按亮屏幕,刚看一眼,手机就被夺去,藏在枕头下。

  “明天回。”

  “好吧。”其实她已经看清楚内容:“聂队,查到你们支队有问题的人,赵局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

  后半夜,一阵又一阵涟漪终是归于平静,肖邶依偎着聂芷兰,两人渐渐陷入沉睡。

  老房子,隔音效果并不好,旁边房间,本就浅眠的聂芷言,轻蹙着双眉,捂着耳朵的手将将放下,松了一口气。

  视线又一次落在万桐甜美的睡容上,不知为何,脸有些发烫……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爬上帘布,聂芷兰调好的闹钟准时地发出声响,躺在右侧的她适时关掉高昂的音乐,过了几分钟才轻声唤道:“狐狸,该起了。”

  没有反应。

  “九点要开庭。”

  “嗯?什么?”肖邶觉得有人在喊她,睫毛微颤,疲惫地睁开眼,开口却是略带沙哑的声音。

  意识恢复,才察觉自己裸着上半身被同样光洁的聂芷兰拥住,清晰的触感,她惊呼出声。

  仿佛昨夜主动魅惑的人不是她,但她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觉得整个身子好像散架似的,必须依靠着什么才有劲。低头,还隐约可见暧昧的痕迹。

  “狐狸,做噩梦吗?”

  “没,没有。”肖邶烧红着脸,从聂芷兰怀里移开,一股脑把自己藏进棉被里。她已经猜到发生什么,忐忑不安,犹豫复杂的情绪充斥心中。

  既然走到这一步,她们应该如何相处?

  “我去做早餐,你先洗漱。”

  “嗯。”肖邶听着身边的人下床,脚步声渐远,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沉默地穿上衣服。拖着绵软的身子,进浴室冲澡,洗干净后,端详眼前的镜子,仔细查看情动的证明。

  幸好,对方懂得分寸,颈间雪白如常。然而刚推开门,看到饭厅端着牛奶杯的人套着一件带领的毛衫叫她先吃饭。

  肖邶走近,余光恰好瞅见聂芷兰因为微微俯身,颈窝右侧和左侧,红痕显露无疑。

  坐在餐桌前的她懊恼地捏了捏眉心,随后,看着给自己剥蛋壳的聂芷兰,像是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诚恳道:“兔子,有一件事,想给你说清楚。”

  “什么事?”她将剥好的鸡蛋搁进对面的盘子里,问。

  “我生病了,在治疗。”

  ------------------------------------------------------------------------------

  聂芷兰这些天都很忙,但也会抽时间陪肖邶去看医生。那个清晨两人长达十分钟的对话,聂芷兰最后对她说:“不管是哪个人格,都是你,我也不怕。”

  让肖邶瞬间红了眼眶。

  自打来到这个城市,第一次真实感受到浓浓的安全感,源于喜欢的人。

  一个多月前,发觉自己会莫名其妙地遗忘,存在反复的记忆空隙,就像喝醉酒断片一般,甚至有时在浴室或者厕所亦或是从来没去过的地方醒来。

  偶尔身体还会无缘无故出现伤口。病房看电影的第二天,她确诊患上分离性身份障碍,医生告知她,症状可能有变化或减轻,但疾病本身不会自发缓解。只有通过长时间的治疗,达到人格整合,才算恢复正常。

  她庆幸那个时候一切还没有开始,所以决定把对聂芷兰深沉的爱慕埋葬在心里。

  最后冲动的一吻,是绝望也是诀别,没曾想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完全不受控制。

  只答应聂芷兰不再逃避她的关心,却没有同意在一起。

  不想拖累。

  聂芷兰也没有强求,默默地做着一些事。

  十月最后一个周六的午后,阳光暖暖,聂芷言靠在阳台的藤椅上,微眯着眼,思虑颇重。连续几日,万桐有意无意的试探和撩拨,热烈又温暖,扰得她六神无主。

  爱而不得的煎熬与凌迟,她真的快要受不住。

  收拾完碗筷的聂芷兰在女人对面的藤椅落座,打断了她繁杂的心绪:“我们姐妹俩很久没有聊聊了。”

  姐姐难能可贵地觉察到妹妹有心事,又怎么会错过?她先开口,说出自己的感情:“阿言,我喜欢上肖邶。”

  “嗯,知道。”上周六的深夜,动静那么大,没睡着的她怎么可能不知。

  征得过当事人的同意,可以告诉亲近的妹妹。聂芷兰薄唇轻启,像讲故事的语气道:“肖邶有双重人格,可能一辈子都治不好,但我决定永远陪着她。”

  “双重人格?”聂芷言诧异地睁大眼,再次确认。

  “是。”

  对于这个领域,她虽然不算特别了解,但至少知道病情的复杂性,轻蹙着眉抚慰聂芷兰:“也有可能治愈的。”

  “嗯,她的主治医生也这样说。”

  “影响工作吗?”大部分患者不仅生活困扰,随着症状加重,也会渐渐渗透工作。

  “目前没有影响。”不管前路多难,她都将风雨陪伴,聂芷兰坚定地弯了弯唇,话锋一转,“阿言,你呢?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

  有些事必须面对,这是她感情开窍以后,唯一悟出的道理。如果真的不应该抱着任何幻想,完全没有未来,她会亲自劝聂芷言放下。

  “我……”聂芷兰突如其来的一问,像一颗石子抛入一弯千难万苦才平静下来的湖泊,霎时惊起一圈涟漪。

  她眸色深沉,对该不该言明犹豫不决。

  “我们之间还需要隐瞒吗?”

  “姐。”聂芷言抬眸,侧过身,望了望卧室的方向,万桐还睡在里边,又回过头,微不可觉地收握双拳。

  挤出了本是慌乱,却听起来还算沉稳的声线:“我喜欢上桐桐。”

  这次换作聂芷兰投来难以置信的眼光,眉头紧紧拧起。

  “那桐桐呢?”

  “应该也喜欢吧。”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万桐对自己的感情,只能这样说,她低着头,没想到第一次敞开心扉的诉说,竟是如此情景。

  聂芷兰回忆万桐每每提到聂芷言的时候,脸上藏不住的倾慕与笑意,佐证了对方的话,下一秒却是忙不迭问:“但是阿言,桐桐是英姐的女儿,你考虑过吗?”

  其他人都可以,她也会全力支持。

  虽然聂芷言一早明白会有怎样的结果,但亲人的质问还是像匕首一般,狠狠地剜了一下心,她颤抖的五指拽着藤椅下的棉质坐垫,脸色蓦然惨白,苦涩回应。“我知道,我和她不可能。”

  聂芷兰觑着女人的神情,到底还是心疼,她只有一个妹妹,怎么舍得对方难受,于是放缓语气,郑重道:“桐桐知道吗?我需要和她谈一谈。”

  “姐,不要和桐桐谈,她不知道我喜欢她。”聂芷言心口发闷,有些呼吸艰难,她向聂芷兰保证,“我可以放下,你给我一点时间。”

  卧室里,万桐打了一声哈欠,睁开眼。今早,突然能听到赵帼英讲话的声音,医院复诊,医生安排下个礼拜三做手术,说是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恢复听力。

  她想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当面告诉聂芷言,所以吃完饭,火急火燎敲响隔壁的防盗门,却是聂芷兰开门。

  原来聂芷言忙着做伤情鉴定,还没回家,万桐就安静地坐在床上等待,竟不知不觉睡着。醒来后,她拧开房门,看着阳台两人的背影,轻手轻脚靠近,正好听到聂芷言说出的最后两句话。

  “她不知道我喜欢她。”

  万桐捕捉到令人心底瞬间炸开烟花的关键字眼,言姨喜欢她。

第72章Chapter71

  心旌荡漾,万桐忘记是怎么掩住高涨的情绪告诉聂芷言自己听力有所恢复,下个礼拜做手术的事,也忘记是怎么离开聂芷言的家,推开自家房门。

  此时此刻,她的脸陷进赵帼英床上暖和的被子里,声音有些哽咽:“妈,言姨也喜欢我,我盼到了。”

  如聂芷言所说,双鱼座的她从小就爱哭,长大后因为选择一份需要在别人面前特别坚强的职业,所以稍微收敛,只偶尔在赵帼英面前表现。

  “嗯,知道。”赵帼英放下禁毒支队和刑侦支队发来的报告,抬眸回应。呷了一口搁在床头柜的温水,继续说:“你昏迷的那天,我看小言的表情就能猜中大半。”

  “啊?言姨的表情?老赵,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啊!啊!”万桐异常激动,翻身上床,还想来个鲤鱼打挺。

  “明摆着在意,你们年轻人做事磨磨唧唧,我就差给小言明说你也喜欢她,但估摸着她还是不懂。”赵帼英那个年代,认识两个月就能私定终身,半年娃都怀了。

  “妈,那就挑明。”万桐把手附在她耳边,小声讲出自己的计划。

  “鬼丫头,点子还挺多,等你做完手术,出院以后再说。”

  “这不是还有十天?我都有点迫不及待,度秒如年。”

  “我先找小兰谈一谈。”

  “兰姨会揍我吗?”万桐的脑袋搭在赵帼英的枕边,母女俩惯常的聊天语气问。

  “从小被我揍到大,你多少也抗揍。”

  “一定能让言姨幸福。”她没有说出声,只在心底暗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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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芷兰终究没听聂芷言的,礼拜一,散会之后打算留下万桐,却先接到赵帼英来电,约她家里见。

  十月末的天黑得早,不到七点,外面的路灯就已经透亮。

  三室的套间,客厅茶几上冲泡着一壶大红袍,颇有促膝长谈的趋势。

  年长的人先唠家常:“小兰啊,你和小言下周一生日,是吧?”

  “是的,姐,但我们不怎么过。”聂芷言读研究生时远在四川,毕业后留在当地基层几年,姐妹俩聚少离多,更别提一起过生日。

  “三十岁,还是需要庆祝,我在家煮点好吃的,你们下班直接过来。”赵帼英给聂芷兰倒满一杯茶,慈眉善目。

  基于两家人的关系,聂芷兰也不推辞,点头应下:“好,谢谢姐,但愿没有临时的工作。”

  “小言呢?腿恢复得怎么样?”

  “挺好的,偶尔因为天气变化会疼,她说和风湿差不多,让我别担心。”

  赵帼英突然提起感情问题,说是她们年纪不小了,应该早点成家,聂芷兰以为对方有意介绍,忙不迭道:“姐,最近没有时间去见其他人。”

  “小兰有喜欢的对象了?”赵帼英了解聂芷兰的性格,一般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欣然笑道,“找时间带回来我掌掌眼,你能看上的一定不错。”

  聂芷兰不知道她的接受程度,只轻轻嗯一声,敷衍过去,怎料赵帼英下一句话直截了当,毫不拐弯抹角。

  “我们家小万同志喜欢你们家小言,年轻人的事,我原本不掺和,但既然能亲上加亲,所以也想提一提,听一听你的意见。”

  聂芷兰这两天烦恼的事,竟然那么容易便解决,激越地脱口而出:“阿言愿意就成。”

  两人一拍即合,三个人意见统一,另一位当事人却还被蒙在鼓里,战战兢兢地感受着对方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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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上午,万桐医院,聂芷言忙碌一天,到晚上十点才走进病房,病床上的人已经熟睡。

  她在滨南大学主讲一场法医学讲座,所以被赵帼英催促着早点回去休息。

  当天临近中午,讲座圆满结束,聂芷言婉拒大学教授的聚餐邀约,医院赶去。

  电梯出来左转的护士站,正在吃饭的两位护士窃窃私语,让她不经意驻足。

  “江医生主刀手术多年,从来没遇见那么复杂的病情。”

  “病房打镇定剂才睡着的患者?好像再也不能从事他的职业,所以激动在所难免。”

  “先前的纯音测听仪和一系列检测都是传导性耳聋,只伤到中耳,但手术过程中才发现听小骨断裂,两窗功能受损,内耳神经也有不可逆转的损伤,江医生说植入耳蜗的效果可能也不好。”

  “现在还有一点听觉,以后慢慢听力下降,直到完全听不见。”

  病房,正是万桐那间,她们口中所述的症状都和女孩相符,一瞬间,聂芷言脸上的血色褪尽,腿沉重得似乎再难迈动。她拧着眉,尽量缓和情绪,往左边倒数第三间病房挪步。

  推开门,万桐果真陷入沉睡,身旁的生命体征监视仪运转如常,女人在病床右侧的椅子坐下,握着她的手,眼圈泛红,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记得女孩前两天愉悦地说:“期待手术成功,早日返回岗位,和兄弟们一起并肩作战。”

  “言姨,我好幸运,还能听见你说话。”

  曾经对未来积极阳光的期盼,如今就像利箭一般,刺进她的心脏。

  泪水蓦然就从眼角溢出。

  止不住,她也不想抑制,肩膀轻轻颤抖。

  鼓膜修补大多是一只耳朵一只耳朵修补,中间间隔半个月,但万桐不想耽搁时间,经医生的同意,选择两只耳朵同时修补,所以麻药给得足,她回到病房一直昏昏沉沉,这一刻感觉身旁有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清楚是谁,轻声唤道:“言姨。”

  “不要说话。”聂芷言极少在她人面前过于暴露自己的情绪,然而此时,真的忍不住,晶莹硕大的泪珠比先前还要汹涌,滴落在万桐的手臂。

  “怎么了?”万桐慌乱地问,她从未见女人这般伤心难过,顿时紧张万分。

  聂芷言猜测对方听不清,狼狈地偏过头,哽着喉不说话。

  “言姨,你这样,我很担心。”她做完手术头晕耳鸣,艰难地蹭起身,去握女人颤抖的手臂,吐露心声。

  “没事。”

  聂芷言听着更难受,她总是害怕,总是逃避,总是瞻前顾后,总是不敢承认对女孩的情意,对方进一步,她就退一步。

  呼吸沉重。

  忽然,感觉到一只坚实的手臂,从身后,揽住她的腰,慢慢贴近,低柔的声音,一字一句缱绻道:“可是,万小桐会心疼。”

  聂芷言怔愣,心下湿软一片,泥泞成河,她咬着唇,一言不发地背过身,把万桐按回病床,生命体征监视仪还贴在胸前,怎么可以乱动。

  她认输了,输给对方,更输给自己,看着万桐闪着水光的灼灼眼神,又有泪水悄然滑落,蚊吟般的嗓音喃喃:“我更心疼。”

  英姐如若责怪,她也准备好承担后果,因为至少现在能和女孩走一段路。

  聂芷言这句话只是说给自己听,声音小到床上耳鸣的万桐根本没能听见,所以蹙着眉问:“言姨,你说的是?”

  下一瞬,她目视着聂芷言俯下身,轻轻的话在耳边浅浅地萦绕:“桐桐,以后由我陪着你,但愿能……”

  似乎能清晰地察觉到女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吐露的三个字,她霎时心头发热,眼眶酸涩。

  “一辈子。”

  万桐几天前还和赵帼英商量,以怎样的方式向对方表达爱意,做什么事让对方感动,然而现如今却抵不过对方的三个字。她从未想过女人会这样主动,所以这个时候,她心情激荡地快要晕倒,脑袋宕机,讲不出话。

  木然间,聂芷言的薄唇已经从耳边移开,秀丽的脸上挂着泪痕,但更为重要的是那一抹几不可察的红,正好被万桐看到。

  她下意识伸手握住女人发凉的手,刚想说什么,护士推门而入。

  手即刻被聂芷言松开。

  护士提高嗓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量一下·体温,等会儿继续输液消炎。”

  “有点头晕,耳鸣。”

  “术后正常现象。”护士取下万桐胸前的贴片,体征一切正常,可以不再使用监视仪。

  这时,主治医生也走进病房,早前赵帼英接到电话,手术还没结束就匆忙离开,他没能把结果通知家属和患者。

  于是等待量完体温,恭喜道:“警·察同志,你的手术很成功,过几天就能出院。”

  万桐视线一直跟随聂芷言,看她先是满脸诧异和疑惑,觑了觑隔壁床还在呼哧大睡的人,随即被惊喜替代,连声感谢医生。

  “最近几天,家属注意别让病人打喷嚏,以免再次损伤鼓膜。”

  叮嘱聂芷言尽数应下,主治医生笑着点点头,踱出病房。

  听着护士和医生走远,万桐偏过头,凝视着床畔的她,小心翼翼问道:“言姨,刚才说的,还作不作数?”

  “万小桐。”聂芷言艰涩地唤了她一声,像是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她之前,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那些话,而现在,词不能成句。

  万桐也不急,眉眼弯弯望着她,就像是要望进心里,看不够。鼻中,好像有什么在挠动,她微张着嘴,轻轻仰起头,下一秒,一只柔软的手轻抬,捂在了自己的口鼻上。

  温声道:“别打喷嚏。”

  万桐眨了眨眼,滚烫的唇不自觉慢慢地贴紧那微凉的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到一则社会新闻,觉得多一些像万小桐,兰姨这样的女警·察何其重要。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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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Chapter72

  好巧不巧万桐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聂芷兰从门外进来,聂芷言即刻把手收回,她背对着门,身后的人其实看不见身子遮住的动作,然而她的耳根却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热烘起来。

  “桐桐,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出院?队里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你协助完成。”聂芷医院,万桐受伤住院那几天,专案组刚成立,她工作太忙,几乎医院看望她。

  万桐粲然道:“医生说不出意外下周一就能出院。”

  “好,再干半个月文职,医院的评估,考虑你是否能够出勤。”

  “那么麻烦。”她知道程序,但还是瘪着嘴,有点怏怏的表情。

  聂芷言撩了一下耳旁的碎发,目光柔和地看着万桐,安抚又像是提醒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健康才能保证效率。”

  万桐偷偷地打量对方的神色,只见到,她脸上的绯红还没有褪去,所以唇角的笑意加深,回应道:“那我安心养着,不急不躁。”

  床侧,正在往外拿水果的聂芷兰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的人,再想想今晚吃饭的邀请刚被肖邶拒绝,心里蓦然有点泛酸。她只坐了一会儿,医院。

  褚涛牺牲以来,幕后黑手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渺无声息,酒吧规规矩矩营业,黄毛自那次出现之后便销声匿迹。但敌不动,我动,刑侦支队和禁毒支队三天两头组织民警突击夜查酒吧,都说狗急跳墙,但半个月过去对方依旧稳如泰山。

  这天夜里十点,聂芷兰和禁毒支队队长带着五十几位民警和辅警再次闯入紧盯的四家酒吧。大部队到达目的地时,先头部队已把出入口牢牢控制。

  欧来酒吧五十多人靠在墙边,依次排队进厕所尿检。聂芷兰环抱着手臂,低头看朱防记录身份证,忽然,“肖邶”两个字跃入眼帘,她蹙着眉抬眼,身前的人已经把身份证收进衣兜,戴着连衣帽往旁边挪。

  “你先登记,我去瞧瞧。”聂芷兰表情严肃,朱防朝她点点头。

  “男的左边,女的右边。”厕所门口,禁毒支队的民警不辞辛劳地提醒,戴着帽子的人埋头右拐,刚走两步,身后就多出一个人。

  禁毒支队唯一的女警员喊了一声:“聂队。”

  “隔壁酒吧周队需要帮忙,叫人过去,这里有我。”欧来酒吧女顾客不多,肖邶作为员工走在最后,其余人已经排在门外等待尿检结果。女警员点头应下,刚从厕所转出去,聂芷兰便低声道,“你怎么一个人来,都说不安全。”

  “检察机关有权根据侦查机关办案的过程和力度,适度勘验。”

  “但这个案子牵扯太多,吴局已经申请你们检察机关延后处理。”

  “我希望每一个案子都能得到公平公正的结果,也会尽全力展开调查。”

  “肖邶,你再这样查下去,生命随时可能受到威胁。为什么不听劝?”聂芷兰很少叫她全名,此时沉静的眸子盯着靠洗手台的人,镜子里竟然看得出她略带怒气。

  肖邶抬眸,有些不甘的眼神回望她:“聂芷兰,我跟魏延的案子几个月,你让我说放弃就放弃?就算收回权限,也不能妨碍我继续查下去。”她抓着衣襟的手轻抖,转过身,拉开蹲位门淡然道,“聂队,请以工作为重,我还需要经过你们警方的尿检。”

  随即,两人一起从厕所出来。等待结果的5分钟,聂芷兰安排好接下来的工作,紧跟在肖邶身后离开酒吧。通往停车场的小巷,深夜人烟稀少,前面走着的人脚步踱得很快,却仍是甩不开后面的她。

  肖邶按下开锁键,聂芷兰眼疾手快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不由分说的语气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门外的人捂了捂脸,满眼疲惫,问,“你有开车吧?”

  又是明显的赶人,聂芷兰置之不理,系上安全带,关心她:“白天工作强度本来就很大,晚上也没有休息好,不利于你病情的恢复。”

  “治不好的。”肖邶颓然道。她为了不让第二人格随意行走,找锁匠在卧室门内制了一把锁,清醒的时候将门从里面反锁,钥匙藏好。前几天还行,也许刚好没有发病,然而今早她从床上醒来,四下乱糟糟,钥匙插在锁孔,厨房也有活动的轨迹。

  锁都锁不住。

  艰难筑起的心墙,瞬间被击得粉碎。

  聂芷兰望着肖邶纤弱高挑又悲伤无助的背影,微敛了一下眼眸,再次开口:“我们在这里僵持下去只是浪费时间,你能不能先上车?”怪自己,没有听取医生的建议,竟然让她晚上一个人独处。

  她想,有时候态度强硬一些会不会好一点?思及此,探出头扬声道:“还是说,想我绑着你上车,要相信,兔子有那个能力。”

  内容明显轻浮,却是一本正经的语调,聂芷兰在对方怔愣下伸出手:“车钥匙。”肖邶鬼使神差地递过去,她低头发动车子,松开手刹,身旁的副驾位已经填满。

  回去的路上,聂芷兰随手打开车载音乐,轻柔的粤语老歌不绝于耳,但气氛异常沉默。

  肖邶双眸无神地望着窗外急速后退的霓虹,红灯来临,车流依次停下,她忽然低声道:“兔子,你可以不管我,和患病的人相处,会很累。”

  聂芷兰没有顺着她的思路,而是道出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停在嘴边的话:“医生说,你需要家人的陪伴,把我当成家人,好吗?”

  “我不想连累你。”

  “我们在一线做刑警,和凶徒周旋拼命,随时都有可能牺牲,如果哪天运气不好,轮到我,才是真的连累你。”聂芷兰哂笑,红灯过了,绿灯亮起来,她踩着油门,继续往前行,“肖邶,既然都怕连累别人,何不连累彼此?我早已不是可以冲动的年纪,做任何决定都会经过深思熟虑。”

  身侧的肖邶收回视线,并不回应,她也渴望得到这份来之不易的关心,但每次犯病,便不敢往前走一步。

  良久,抬起头,才发现不是熟悉的路,刚刚一闪而过的大门,显眼的警徽提醒她,前方右转弯再走几百米,便是警署大院,这人又把自己拐骗回家。

  红色小车在停车场停稳,聂芷兰取下钥车钥匙,急忙解释:“我们小区安全点,阿言今晚不在家。”

  “算不算非法拘禁他人?”肖邶头疼。

  “这是钥匙,你下班方便可以直接过来,如果不方便,能否把你家里的备用钥匙给我,不管多晚,我都会过去。”

  “你……”肖邶说不出话,看着对方诚挚的目光,再也硬不起脾气,无法拒绝,讷讷地接过小小的一枚钥匙。

  仿佛有烫人的温度,顺着掌心和血液,慢慢地淌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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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病房,聂芷言下午上班,万桐一个人在床上闷得慌,大多是昏昏沉沉睡着。晚上7点多,心心念念的人终于拎着可口的饭菜出现在眼前。她没说话,视线跟随着对方颀长的身影,一瞬不瞬。

  “做什么总盯着我?”聂芷言一边将饭盒往外拿,一边问。她上班前熬的牛肉粥,下班回家清炒了医院赶,来时还走错路,耽搁了十几分钟。

  万桐眯着眼,缱绻道:“可能因为我喜欢的人太好看了。”

  中午离开前,聂芷言到底是轻轻点头,回应了万桐问出的那句话,女孩便兴奋地握着她的手不放,到接近一点,不得不走时,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两人没有互相表达什么,自然而然的相处模式。

  所以听着这句突如其来的情话,聂芷言打开饭盒的手微顿,先是一阵恍神,随后不由自主地心口泛甜,咬着唇轻嗔道:“油嘴滑舌……”

  “我说的是大实话,不算油嘴滑舌。”她唇角的弧度上扬,帮着女人打开一个个饭盒,素炒苦瓜和芽菜肉末,色泽诱人,亟不可待地夹起一筷送入口中。

  啊!怎么能把苦瓜也炒得那么好吃!还有芽菜的回甜,口感软绵爽口。

  她下意识问:“言姨,芽菜怎么做的?好像滨南没有。”

  “碎米芽菜是四川的风味特产,前些日子托朋友寄来一箱,可以和蔬菜一起清炒,也可以炒肉,还可以做芽菜肉包。”

  “我喜欢吃包子。”万桐在北方读大学,东北大包子是她曾经的最爱,一次能吃下三个。

  聂芷言悄悄记下,打算周末空闲的时间,用家里做饼的面粉试一试。

  吃完饭,收拾了小桌板,女人刚把饭盒装好,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转头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字,眼眸渐渐黯淡下去。

  聂芷言没来得及和万桐商量怎么面对赵帼英,所以此时此刻,一颗不安的心提到嗓子眼。

  下一瞬,床上的人伸长手,划开绿色接听键。

  “喂,小言。”

  “妈,是我。”万桐觑到聂芷言顿时紧张的神色,满是心疼,她不想把事情瞒下去,早一天知道,对方就能早一点安心,什么惊喜已经不再重要。

  她点开免提。

  “哦?我在外地,今晚还得麻烦小言照看你。”赵帼英亲切的客套,让聂芷言愧疚地拽紧袖口,轻颤着嗓音道,“英姐,不麻烦。”

  下一秒,无处安放的手被万桐轻柔地包裹,紧接着一句话,差点让她惊慌失措地做出把人扑倒在床,抢过手机的事。

  “妈,我和言姨在一起了,唔,唔……”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太忙,每晚深夜才睡,没有时间更新,对于小伙伴们的等待,深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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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Chapter73

  万桐的嘴被聂芷言捂得严严实实,挤不出半个字,她看着对方微红还略带愠气的面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气氛僵持不下。幸而,隔壁床的病友中午转院,房间里只余下她们二人。

  聂芷言沉重地呼着气,尽管做好迟早都要面对赵帼英的准备,但是万桐毫无征兆的坦白,让她开始彷徨紧随而来的质问。

  不知道对方是否把内容听全,是否听清楚,应该怎么办才好?

  深陷纠结,然而掌心下被捂的万桐却眉眼含笑,看样子毫无悔过之意,聂芷言心想,如果旁边有麻布口袋,她定会把人打包,拖出去扔了。

  越发惶恐不安……

  万桐平躺着,聂芷言拧着眉居高临下凝视她,剑拔弩张的形势,忽然被话筒传出的一阵欣慰的笑声打破,紧接着一句话:“不是说下个礼拜小言过生日再告诉她?怎么?忍不住了?”

  不带半点嗔怒,忍不住?生日?告诉什么?聂芷言下意识思考,手上的力度稍稍松懈,万桐逃出生天。她眨了眨眼,捞起一旁跌落的手机回赵帼英:“嗯,不想瞒着。”

  瞒着?

  短暂的数十秒,聂芷言的内心百转千折,瞬息万变。

  万桐觑着对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所以推给电话那头的长者:“妈,你和言姨聊聊?”

  聂芷言敛了敛眸,接过手机,直起身退到床侧的椅子坐下。

  表情是道不明的复杂。

  “小言啊。”

  “英姐。”

  氛围前所未有的尴尬。

  “小万同志喜欢你,我打早就知道,也支持。”万桐在心里为老妈欢呼。

  聂芷言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抬眸没好气地剜了床上的人一眼。

  “她拖拖拉拉,喜欢人又不明示,非要确定你也喜欢她,所以耽搁那么久。”

  “英姐。”聂芷言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轻轻唤她一声。胸腔被阵阵柔软填满,她感恩,能遇到这样开明善良的家人,她感恩,能和万桐相遇,相知。

  鼻头,莫名酸了一下,满目柔情地望着从始至终没有在她身上挪开眼的万桐。

  “上个礼拜她知道你的心意,一定要等到你和小兰生日那天才挑明。年轻人的浪漫我不懂,这不是看着你干着急吗?”

  “妈!”坑女儿也太明显,万桐大喊,发现聂芷言的神色瞬间沉下去,捂着心脏不敢开腔。

  几秒后,才听见女人清冷的声音仿佛自喉间飘出:“嗯,我也不懂。”

  万桐咽了咽口水,顿觉不妙。

  赵帼英寒暄两句,聂芷言的话也比最开始略微多了一些,放下电话的时候,已经约莫九点。她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收拾从家里带来洗漱的东西。

  “言姨。”万桐怯怯地出声。

  “嗯?”

  “我错了……”

  聂芷言这才抬眼,不咸不淡的语气道:“是吗?错哪里了?”

  “不该隐瞒你。”

  “所以中午如果我没有表明,你打算瞒到下个礼拜一,是与不是?”

  万桐急忙解释:“啊,我不是存心的,我只想给你一个惊喜。”她拉着聂芷言的衣尾问,“你还生气吗?”

  聂芷言承认,在刚知道万桐打算瞒她那么长时间的时候确实生气,自己日夜难眠,纠结万分的事,对方却没有设身处地考虑进去。

  惊喜吗?她怕到时候惊吓多于惊喜。

  然而随后听着赵帼英诉说女孩的小心翼翼,回想到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欣喜和感动慢慢充溢心间。

  但还是决定小小惩罚一下,所以板着脸,沉吟道:“周末的芽菜肉包没有了。”

  “啊?包子?”万桐反应过来聂芷言话中之意,一把抱住她的手臂,开始嚎叫,“言姨,我要吃,我要吃……”

  女人被她闹得,唇角有了微微上扬的弧度,背对着床端起盆子,回应道:“好啦,手术第一天就生龙活虎乱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装病想逃班。”

  “哦,那我头晕,耳朵疼,需要肉包补充营养。”万桐就势躺下,耍无赖。

  聂芷言不理会她,拿着薄毛巾,径直朝洗手间走去,进门前留下一句:“看你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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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两天,为了吃到包子,万桐很是听话,白天在病床上躺着,盼星星盼月亮傍晚盼来心上人,心上人让她往西,她不会往东;心上人让她坐着,她不会躺着;心上人让她吃饭慢点,她不会狼吞虎咽。

  前两夜都是聂芷言守在病房,礼拜五换赵帼英,让她早点回去休息,想着第二天一早要做芽菜肉包,女人也就应下。临走前,万桐反复叮咛她保持联系,赵帼英知道女儿的考虑,医院门口打车。

  寒风瑟瑟,年龄稍小的人站在路边拢着咖啡色风衣,主动说:“英姐回去吧,应该很快会有车。”

  “我等你上车再走。”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赵帼英的眉目褪去年轻时的英气,虽仍显得干练,却柔和许多,笑一笑道,“小言,小万同志和熟悉的人都有点皮,以后你还得多担待。”

  赵帼英突然提起万桐,没有适应的聂芷言仍然不可避免地,倏而地脸微微泛红:“年轻人有活力,皮一些也不要紧。”

  “别惯着她,该收拾就得收拾。”

  说的好像马上要嫁女儿似的。

  聂芷言没来得及吭声,一辆出租车刚好停在她们跟前。

  “回去吧,晚上一个人不安全,和她保持联系。”

  “那英姐,我先走了。”聂芷言矮身坐到副驾驶后排那个位置。

  赵帼英记下出租车车牌号,才放心往住院部走。

  病房里,万桐不停地给车里的人发   “上车了。”

  “别睡着。”

  “嗯。”

  “言姨,明天有包子吃吗?”

  “家里面粉不够。”聂芷言其实已经让聂芷兰下班经过小超市的时候买一袋,却忍不住这样说。

  “哦,没关系,下次吃也行,言姨,到哪里了?”

  “同光路。”

  “那条街有家麻辣小龙虾不错,我们改天去尝一尝?”万桐为了不让对方睡着,随便找话题聊。

  “好。”

  这时赵帼英刚好进屋,揶揄她道:“果然是一分钟也离不了。”

  万桐一边和聂芷言聊天一边回应:“还仰仗老赵您的鼎力相助。”

  “前两天需要的时候就喊妈,现在不需要了,又老赵老赵喊。”

  “这不是听着亲切嘛,您说我以后有没有机会叫言姨老言?”

  “你可以试试。”

  “真的吗?”

  “那可不可以叫你英姐?跟着言姨叫。”

  “你也可以试试。”赵帼英皮笑肉不笑。

  万桐觑着对方泠然的眼神,有点犯怂:“我不敢。”

  本是冰冷的房间,被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感染,似乎慢慢暖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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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拜六,聂芷言起了个大早,帮沙发上还在熟睡的聂芷兰掖了掖被子,蹑手蹑脚走向厨房,带上门。

  自发面粉,冰箱里拿出的肉末和碎米芽菜,葱,姜。

  她打算先炒肉馅。把大葱和老姜切碎,油温烧至5成热,放入碎姜和碎葱炒香,随后放入昨晚准备的肉末炒熟,再倒入一包碎米芽菜继续炒匀,洒下10克老抽,起锅前抖了5克白糖提味。

  一盘可口鲜美的芽菜肉馅摆置在料理台,备用。

  接着是和面和揉面。聂芷言拿出一个不锈钢盆,倒适量的自发面粉进去,然后边加温水边搅拌。和好面,她正下手开始揉面,旁边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来自万桐的视频邀请,女人本想挂断,不料鬼迷心窍点了接通,一个小脑袋出现在眼前。

  “早安,言姨。”她一睁眼就看到聂芷言的早安留言,洗漱妥帖便急急忙忙点击置顶头像,试探性地发出视频邀请,不肯定对方会不会同意。出乎意料的,女人温柔秀丽的面容在屏幕显现。

  “早安,我在做早餐,先挂了。”

  “言姨,我能不能看你做早餐?保证不说话!”

  聂芷言没有点头,犹豫片刻,最后把手机架在对面的置物柜上,回过身轻声说:“不一定能看到。”

  “没关系,你去忙。”万桐看着女人忙碌的背影,微微翘起的唇角笑意加深。

  揉面是门技术活,需要力道适中,太轻达不到效果,太重会把面揉坏。聂芷言一下一下揉,直到组织轻盈蓬松,抓开面团有大小均匀的气孔,才停下。

  接着分成大小均匀的剂子,用手掌将剂子压扁,拿擀面杖擀成圆形面片,中间厚,边缘稍薄,她一张皮一张皮地擀着。

  手背偶尔不经意轻抬,碰了碰眼旁被碎发弄得有些发痒的皮肤。面皮做好,她偏过头去拿一旁备用的肉馅,被视频里的人叫住。

  “言姨。”

  “嗯?”

  “你走近一点。”

  以免碰到身上,聂芷言摊开双手,朝手机走近,低下一点头。

  万桐清晰地看见女人干净的脸上,沾染了些面粉,暖黄的厨灯下,仿佛笼罩着一层晕,璀璨生辉,她不自觉轻抬了右手,在屏幕的那个位置摩挲,就好像远在家里的人站在身前。

  轻声道:“右眼角,有面粉。”

第75章Chapter74

  最终,小万警官如愿以偿吃到拳拳在念的芽菜肉包。皮薄,肉嫩,轻轻咬一口,包子馅的淡油和芽菜的甜咸以及肉香渗透到面皮里,混合着面粉的香甜味,让人欲罢不能。

  她在聂芷言越发惊讶的神情下噎进第6个,最后嗝的一声响才心满意足停住。

  吃得好像有点多。

  早餐只吃下一个半包子的聂芷言心想,幸好都有带来。她一共蒸了12个包子,聂芷兰3个,她和肖邶平分3个,本打算留两个晚上吃,临走前还是一块儿打包了。

  不会撑着吗?

  下一瞬,便看到某人伸长手臂,抱起右侧置物柜上的保温杯,咕噜咕噜灌。

  “慢点。”吃那么多,也不见胖。

  礼拜天,原定的出院时间推迟,赵帼英送饭之后,识趣的没有打扰她们二人世界,开着车回家补眠。所谓的二人世界,医院另一张床上,倚靠着枕头,娴静地看书。一旁从小到大顶着书就打瞌睡的万桐,侧身瞧她,终究还是没能抵过困意,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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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查酒吧后,聂芷兰只要有时间就陪在肖邶左右,她也存着私心,不想对方再干涉和毒·品相关的案子。恰好肖邶发现酒吧查不出什么所以然,便决定暂时搁置那条线,所以表面看来,她确实都依着聂芷兰。

  这天夜里,吃过晚饭,归整好厨房,聂芷兰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百无聊赖浏览法制频道,收到卧室肖邶发来的转账消息。

  金额0元。

  留言:“我蹭吃蹭喝,该交点伙食费。”

  “不用,工作日每天就两顿饭,周末只有8天,况且,是我要求你住在这里。”她觑着冰冷的文字,心里发闷,补充下面的话,“狐狸,能不能别和我客气?”

  她们虽然居于同一屋檐下,但沟通少之又少,大多通过   一墙相隔,房间里的人盯着平板电脑搜查关于分离性身份障碍治疗的文章,基本都是□□,再一次陷落绝望。

  聂芷兰对她越好,她越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她。一向积极乐观的人,再也无法主动起来,连接受都变得像是奢求……

  没有回消息,床角缩成一团的她捏着手机发呆,眼角一滴晶莹的热泪溢出。

  半夜十一点,聂芷兰将客厅的灯熄灭,躺在沙发上刚有睡意,便隐约听见卧室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她这几日都歇在客厅,为的就是能及时照看发病的肖邶,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伤害。

  里面持续十几分钟的动静,聂芷兰正打算起身去关心两句,卧室门应声而开。

  穿着浅色睡袍的女人微倚着门,凝望着对面的人,尾音上扬:“坏兔子,想念我吗?”

  聂芷兰瞬间明白她是肖邶的第二人格,不自觉咽了咽喉间的异物,轻声道:“坐吧。”

  “都不想我?”女人甫一坐下,就倾身上来,凑在她眼前,鼻尖轻触,轻笑一声,“还是说,你想和她一起抑制我?”

  忽如其来的质问,聂芷兰霎时清醒,拧了拧眉,表情严肃:“你怎么知道?”她陪肖邶去看心理医生,多少了解这个病,人格之间一般不能互相知晓对方的存在,也不知道对方做过什么事。

  “别那么凶,日记,她有写日记的习惯,什么心事都往本子上写,要不然我怎么也会慢慢爱上你?”肖邶坐正,不去扰她,看样子想和聂芷兰深聊。

  “偷看她人隐私可不是什么正当的事。”聂大队长直接略去后半句,对她嗤之以鼻,语气却听不出责怪,比较平淡。

  “我是她人?谁那天把我吃干抹净?果然是只坏兔子。”

  ……

  肖邶神态丰富,说得本就不算能言善辩的聂芷兰一愣一愣。

  “怎么不说话?我们本就一体,她试着接纳我不就行了?”端着杯子的人抿了一口水,继续问,“难道你也怕我?”

  “我……”聂芷兰还真没怕她,但不晓得该怎么开口。

  “我什么我。”肖邶放下杯子又贴过去,暧昧的语调道,“不想再试试?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不好吧?”

  毫不遮掩的蛊惑,她勾着聂芷兰的脖子,薄唇停在微微泛红的耳边:“对她就需要主动,直接上垒知道吗?”

  说完,双唇慢慢向下,抚着不算暖和的侧颈,蓦地轻轻一咬。聂芷兰顿时有些眩晕,她的意识清楚地告诫自己,不行,不能。但开过一次荤,又面对模样不曾改变,牵牵念念的人,身体太过很诚实。

  半晌,身下的人嘴角含笑地问:“进房间吗?这里太窄。”

  “你注意点,我明天还上班,看得见的地方不要……”

  客厅的时针指向12,跨过11月5号,来到11月6号,这算是生日礼物吗?

  她不知道,醒来前,有人颤抖着唇,在她的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生日快乐,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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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拜一,小万警官正式出院,自己跑去结算,自己打车回家。谁叫老妈上班,老婆(还不能也没法这样喊,所以划掉)也上班。

  都是人民的公仆,请假难。

  她去超市挑了5斤小龙虾,买了配料和其他蔬菜推开自家的门。

  十点十六分。

  哎哟,得搞快点,不然来不及,万桐捞出一只活虾,摆在菜板上,拍好一张照片给聂芷言发去。

  “言姨,我要杀生了,阿弥陀佛。”

  果然,没收到回复,认真工作的人啊,就是有魅力。她将手机放在一边,开始下手,打理小龙虾真的很费劲,取经半个月才学会。

  三十多分钟,清洗干净的小龙虾乖乖地躺在盆子里,放料酒和盐去腥。万桐拿起右侧柜子上的手机,意料之外,   她点开对话框,有两张解剖图……

  “心脏停跳,没有其他非正常死亡现象,判定为正常死亡。”

  这是什么恶趣味?万桐腹诽,发过去的消息却是:“辛苦了,中午能回家吧,尝尝本大厨亲自做的小龙虾。”

  最后竖起一个大拇指。

  十五分钟后:“能。”

  十二点十几分,门被敲响,万桐从门孔看清人,唇角即刻上扬。拉开门让人进来,聂芷言刚俯下身换好鞋,就被女孩从背后紧紧地搂住她。

  双手叠在腰前。

  “能不能抱一抱?”医院,来来往往都是人,细菌也多,她只敢牵牵手来平抚自己这颗激荡的心,可是完全不够。

  一分钟前,女人出现在身前,脑海中只有三个字。

  抱抱她。

  小万警官的执行力一如既往的强,所以等她站稳,就伸手贴上去。

  聂芷言身子先是条件反射一僵,随后听着她的呢喃细语,瞬间放软,任由她抱紧。万桐感受着对方的默认与轻松的状态,心口泛甜发胀,她很容易满足,不久便稍稍卸了力,交代道:“小龙虾在锅里保温,但其他菜我没学会怎么做,言姨可不可以教我?”

  “好,但你得先放我去厨房。”她被拥抱着,完全没有办法挪动。

  万桐轻轻地“哦”了一声,松开手,紧跟着聂芷言走到料理台前。

  女人看着台上的菜,说出自己的安排:“再煮一碗蘑菇肉片汤,炒一盘青菜,好吗?”

  万桐点点头,将身上系着的围裙取下,聂芷言接过套在身前,刚准备背过手系带子,却碰到女孩放在带子上的手。

  “我来。”浅浅的声音绕在耳边,聂芷言觉得心间有些发烫,她曾经年少时做过何其相似的梦,两个人一起填满整个厨房的梦。

  她依言垂下手,等着身后那人的动作。

  “好了,做蘑菇肉片汤吗?需不需要帮忙?”

  “可以先把蘑菇洗干净,我来切肉。”

  两人并排着低头做事,彼此的脸颊的笑意都是愈来愈深。

  肉片一定要切薄,聂芷言刀工好,万桐总感觉每一片都一样的厚度。肉加入淀粉和盐腌制,然后先煮蘑菇,蘑菇煮熟之后再一片一片用筷子夹肉片进锅,汤煮开两分钟即刻出锅,撒上葱花。

  接着是清炒时蔬,上个菜摆上桌,就等聂芷兰和赵帼英回家。

  等人的空隙,聂芷言在阳台欣赏着赵帼英栽培的植物,小万警官来回走动想引起她的注意力。却不料,准备晚上才送的其中一个生日礼物,鬼使神差地从裤兜掉出来,被坐在阳台的女人拾到。

  一个圆形的奖牌,上面写着刑警学院。

  这是小万警官的第一个殊荣,想亲手交给心里最重要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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