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默默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俊秀少年,屋子里光线有点暗,不远处点了一盏油灯,豆丁般的火焰轻轻摇晃,映照出少年漆黑清亮的眸子。
他手里在理着一团杂乱的线,神情认真而严肃,另一边放着一件破损的衣裳,大概在缝补衣·服。
胧月敲了敲脑袋,意识还有点混乱,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布局,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老人说如果人死前有极大的念想,就能让自己重走轮回。
看着烛火下相公那张青涩的容颜,一滴泪不觉划过胧月的面颊。
咸咸的。
真好。
我重生了!
眼前的一幕,是自己嫁给李家老三后一个月,和隔壁张家婆娘打了一架扯碎衣服的点上。
那时,相公也是这么细心地在给自己缝衣服。
一刹那,心中的憋屈如同潮水般涌上来,胧月差点哭了。
她被同父异母的妹妹陷害与人有染,父亲觉得有辱门楣,竟然将她许给了乡下老家清水村最穷的李家老三!
没有花轿,也无三书六聘,堂堂尚书府嫡出千金,就这样被迫嫁到了家徒四壁的李家。
她心中有恨!
对李家和相公很不好,经常吵闹打骂,也无父母撑腰,只能凭着满腔怨气拼命保护自己,不料被村里人戏称“李家恶妇”!
不过令胧月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自己瞧不上的穷酸相公,在和离后短短几年内居然从一名小官,一跃成为显赫一时的当朝副相!
对外杀伐果断,他在她面前的唯唯诺诺,从来就只对她而已!
“啪!”
胧月气得甩了自己一巴掌,上辈子怎么就这么眼瞎呢?把恶毒的妹妹当个宝,把曾对自己好的男人当棵草。
这一巴掌很响,惊动正在忙碌的李清牧,他赶紧放下手中的活,紧张地按住胧月的手。
“娘子为什么打自己?是为夫有不对的地方吗?娘子要是生气,那打为夫好了……”
话说到一半被一双白玉小手捂住了。
胧月睁大杏眼瞪着他,这男人面对自己时总是那么软弱,还喜欢往自己身上挑毛病,这真让人讨厌!
男人就该强势!
“这和你没关系,是蚊子,吵得我心烦!”
李清牧眨了眨眼,觉得今早的娘子有点不一样,以前自己没说两句就能冲自己发火,可今日却显得温和。
他一时有些发呆,胧月见他这模样,不满道:“干嘛盯着我看?难道你还想看出一朵花来?”
“娘子貌美如花。”
“……”
胧月噗呲一声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
嗯,一定是上辈子对他厌弃狠了。
又见他低着脑袋幽幽道:“娘子和昨日不一样。”
胧月偷着乐,自己重生回来,这能一样?上辈子把你这条粗大腿弃如草芥,这辈子必须抱紧了。
随即她想到了一件事,这或许是横在他们夫妻心中的一根刺,必须趁早把它拔了。
于是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说:“我被妹妹陷害丢了好姻缘,还被亲爹从京城赶到乡下老家,心中有怨,我知道这几天将怨气发在你们身上不对,可我更担心相公因为那些流言对我有偏见……”
所以,对那些流言蜚语,你介意不?
胧月被逼嫁给李清牧后,那个“好妹妹”就给她带了些“流言”过来,刚成婚时,村子里说她“不.贞不洁”“水.性.杨花”的丑话满天飞,李家那阵子没得安宁,自己的脾气也在那时候变得很糟糕。
上辈子和李清牧和离时自己还是处.子.身,他对自己很好,可也就仅仅好而已,便没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了。现在想想,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如今重生回来,得先把这根刺拔了!
她说着抬头偷偷瞄了眼男人,那娇小.妩.媚的模样.勾.人心魄,李清牧看着觉得自己的心脏跳漏了一拍。
他觉得这么直勾勾盯着她有些过火,赶紧低头掩饰尴尬:“娘子是千金,能委身下嫁已是为夫的福气,为夫只想与娘子好生过日子,不敢有他想。”
胧月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这破男人,才发现他说话这么谨慎,刚听着觉得这话体贴,可仔细琢磨才发现他绕过了自己的问题。
胧月知道自己是清白身,可外人不这么想,他这么说,也是介意的?
看着对方平静的神色,胧月知道这男人心思有些深沉。
哼,有趣!
上辈子你给我看的是软弱的一面,这辈子我一定要将你那张“伪善”的面具撕开,看看里边究竟是什么!
“娘子干嘛盯着为夫看,该不会也觉得为夫脸上有花?”
呃……
胧月发现自己确实盯了他许久,结果他就拿这话来搪塞自己,这人小心眼,一点儿都不善良!
不过话说,这男人皮相真好,要不是他家太穷,还有个腿脚带伤需要常年喝药的爹,这村里不少女的都会倒贴上来。
“砰砰砰!”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然后是个粗糙的破嗓门:“李家的人,赶紧给老娘我滚出来!否则老娘砸了你家大门!”
这声音很响,打破一早的宁静,李家这边居然没有任何动静。
胧月瘪嘴,这一群怂包子。
自家相公排行老三,有俩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婆婆软弱,经常被二媳妇训,自己进门后又被自己数落,公公腿脚不利索万事不管,大哥二哥遇事儿就怕,四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
胧月捂脸,上辈子对这家不上心,所以她也不管事,甚至还会煽风点火,可这辈子想和李清牧好好过日子,结果发现一家子都是不顶事的……
“快点,给老娘我滚出来,一群龟孙儿蛋,没用的孬种,废物,做错了事还不敢担当,我呸!”
“砰砰!”
骂声很难听,婆婆李周氏担心被街坊邻居听见没脸见人,就冲探出脑袋的老大说:“大郎啊,你不赶紧出去瞅瞅,这啥事儿啊闹这么大动静?”
“娘,这不关咱大房这边的事儿啊!”大儿媳王氏说。
“娘,我也不知道!”老二李清海。
胧月嫌弃地看着这家人,正准备推门出去,结果慢了一步,自家男人已经出去了。
她眼神一亮,这才记起上辈子李家出了事儿,都是相公出面的,他是李家唯一一个有担当的,但眼下这种事,却不好让他出面,胧月二话不说追上去拦住他。
她杏眼微挑,口吻揶揄地说:“相公,你个大男人搀和这些妇人的事干嘛?这时候,就该由我这李家恶妇出面!”
2第2章李家恶妇李清牧被挡,深邃的眸子不可察觉地闪过一抹惊喜。
两人前后出去,看见门被拍得叮当响,胧月瘪瘪嘴,露出了不屑。
她上前,但没有朝着正面走,而是绕到门闩的一侧,作势去拉闩子。
结果余光瞥见李清牧很灵活地闪避到了一边。
这个……这男人很刁钻啊!
“咔!”
“砰!”
一道人影直直扑了进来。
“哎哟!”
刘婶儿正砸得爽呢,结果一个趔趄扑腾进来,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她捂着摔疼的额头准备打挺起来骂人,哪知道胧月先开口了。
“哟~这是山上的野猪进村乱撞么,你瞧我家门板被你拍的,这都快拍烂了,不赔钱可不许走啊!”
“噗!”
耳侧传来微小的嗤笑声,李清牧伸手将躲在稻草堆里的四弟拎了出来,眯眼笑问:“又闯祸了?”
“呜呜呜……”
小家伙捂着嘴直摇头,李清牧点头,“看来是你没错了。”
“……三哥,我是被冤枉的,我好不容易捉了一只野兔,路过他家门,他儿子胖虎看见了就来抢,我没同意就打了起来,结果把他抓伤了……”
他小声嘀咕,但他的声音很快被刘婶儿的破喇叭淹没。
“赔你个大头鬼,老娘还要你赔钱呢,小.贱.蹄子胆儿不小,这都敢打人了?!”
刘婶儿这次过来是找李家来赔钱的,结果还没开口,反倒要求赔偿门板钱,气得开口骂人,顺带颠倒黑白。
阿婆李周氏这时小心翼翼地出来,怯生生问:“刘家大妹子,你这是出啥事了啊?有事咱好好说……”
“还说个屁,你家老四打了我家小虎,刚才你家这小.贱.蹄子又把我打成这样,还想让老娘好好说话?废话不用说了,马上赔钱!我儿子胳膊上的挠伤,再算上我这额头上的伤,总共三两银子,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李周氏听得心头一哆嗦:“三……三两……刘家妹子,你这狮子大开口啊……”
“咋的?想赖账嘛?你这是逼着老娘拿菜刀来说理?”
听她一口一个“老娘”,当下冲上去揪着她的头发往墙头上撞去。
“三两银子?我看你跟你儿子这点伤送去医馆顶多三十个铜板!来,干脆我帮你一把,把脑袋和脸皮砸开花,凑够三两一起给你!”
胧月力气出奇的大,刘婶儿一个没注意,就被她拎着撞向了石灰墙,吓得魂飞魄散。
“啊,啊——别,不要!李周氏,你管管你家三媳妇儿,哎哟,这个小泼妇,李家恶妇,清水村恶霸哟!救命啊——”
“呵,你都知道我是李家恶妇了,还敢腆着脸往上凑,我不打你打谁?”
刘婶儿惨嚎着,胧月只是冷笑着将她脑袋摁在墙壁上,那力道压得她脑袋疼,就像是孙猴子的紧箍咒,疼得想死。
张牙舞爪的你吓唬谁呢?说白了就是一只纸老虎!
想想上辈子被人骂“李家恶妇”,可自己只是脾气不好,哪来的“恶妇”之说?如今重活一世,胧月觉得有必要把这绰号坐实了。
刘婶吓得浑身发抖,看着近在咫尺的墙面,哇的一声冲李周氏哭喊:“李周氏,你不管管你媳妇儿,你这是想闹出人命啊,救命哇,乡亲救命啊……”
“老三家的,快放了她,别真个闹出事儿来……”
李周氏看着左右,见已经有街坊邻居往这边来了,吓得面色惨白,赶紧催着胧月住手。
胧月也没真想弄伤她,就是吓唬吓唬,哪知道这人这么不经吓。
她一把松开对方,冷冷道:“滚!回头再来我家撒野,这脑袋就别想要了!”
“你……”刘婶儿捂着疼得要死的脑袋瓜,气得指着胧月骂道,“小蹄子,算你狠,这事儿咱没玩,老娘迟早要你不得好死!”
骂完怕胧月上来打她,赶紧麻溜地跑路。
她一走,李周氏却慌了,就差哭了:“这……这可咋整,那刘家妹子家里人多,这要是真闹起来……”
胧月皱眉,见她一副拽着衣角转圈圈的怂样就心烦和窝火,这世道就讲究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你不强硬,别人就能把你欺压得生活不能自理。
“娘,那刘婶儿故意找茬,是她家胖虎不对在先。”
小叔子阿秋从李清牧身后探出个小脑袋说,结果被他按了回去,“方才怎么不出面?”
李清秋弱弱吭声:“她壮,我没三嫂厉害。”
“嗯,那你多吃些,将来吃壮了和她打擂台。”
“三哥,咱家没那么多吃的。”
胧月知道李清牧这么说是为了缓和气氛,别让李周氏太紧张,可小叔子不给面子,这下尴尬了。
李周氏还在那边急得搓衣角,李清牧道:“娘别怕,回头他们找来,只让他们找我。”
胧月瞅着他,知道他是在为自己背书,心中暖乎乎的,又见他进屋,就跟了进去。
里边,李清牧铺开了文房四宝。
他平日里的收入来源就是画画写字,拿去装饰店卖,要么就是给人抄书。
他的画和字一向很好,只是因为身份低微,卖出的价格不算太高,但勉强够这家人口粮。
但要支撑他每年的束脩和赶考的钱银,就有些困难了。
李老爹腿上有腿疾,一到冬天就疼,要花不少钱买药,更别说下地干活。
大哥和二哥倒是可以,但自家没有地,只能去做佃户,收入微薄。偏偏二哥的媳妇儿张氏是个混不吝的,喜欢将李家的银子往她娘家搬。
张氏娘家上头有个姐姐,为了传宗接代,专门招了个上门女婿,前两年生了大胖小子,成了张家的宠儿,她时常回娘家看看,并且每次都带许多吃喝嚼用,附加小几两银子。
这些开销,可都是用的她相公卖字画的钱。
胧月觉得这事得跟自家相公好好说一说,自己挣的钱就得捂好了。
她可是记得,李清牧就是在今年参加府试并高中,但回来时因为银子不够用,一路磕磕绊绊的,或是给人打点零工,或是索性用冷水充饥。
考试后天就冷了,他一身单薄的衣裳强撑着回到家,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结果差点丢了性命,即便后来好了也落下病根,时常夜里咳嗽,用大夫的话说,是寒气深入肺腑,没得治,只能养。
那时二嫂明明有钱的,但就是不肯拿出来,说白了眼里就没他们李家人!
想到这,胧月对二嫂生出厌恶的情绪。
胧月看着男人在认真的作画,脑子想着怎么赚钱。
李家缺钱啊!
“明日我要去县城里买点布料。”
李清牧抬头一愕道,“娘子要这做什么?”
“哼,还能做什么?做点绣活,多少能卖些钱。”胧月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不会觉得你家娘子就是混吃等死的?”
3第3章污.蔑李清牧闻言眼前一亮,神色欢喜,“娘子能这么想,是想和为夫好好过日子了!”
“哼!”
“叩叩,三嫂。”
外边传来小叔子清秋的声音,带着点急切。
胧月起身去开门,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然后把她拽到了外面。
“小子,干嘛呢?”
“三嫂……”
小家伙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有点腼腆。
胧月失笑地摸了摸他脑袋:“说吧,找三嫂啥事呀?”
“三嫂,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山上?”
“干嘛?”
“三嫂,我想去采蘑菇,担心又被胖虎那群人欺负,三嫂你不知道,那蘑菇可大了,有……有这么大!”
他比划了一下,足足一个人巴掌那么大,胧月觉得他夸张了,失笑道:“避开他就行了。”
“可我来去总要过他家门口,肯定会被看见的……”
小叔子说着说着垂下头,嘟哝嘴,委屈巴巴。
胧月扶额,这小子也怂。
“行吧,我随你去一趟,万一还能抓几只野味回来。”
“哇,太好啦,三嫂好人!”
好人?
胧月笑得迷离,这词听着真遥远,上辈子都被喊恶妇,谁会说她好人呢?
胧月和李清牧说了声就出门了,门口遇见二嫂张氏,她正在忙着洗衣服,见两人出去,就忍不住酸溜溜的说,“这新进门没多久的媳妇,就想着往外跑,没羞没臊。”
“是否羞.躁我不知道,但有人吃里扒外却是真的。”
胧月说完就没理会身后脸色发青的张氏,和小叔子一起上了山。
两人沿着一条弯曲的小路攀爬着,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李清秋说的摘蘑菇的地方。
“三嫂,你快看,就是那边,哇,好多大蘑菇!”
胧月顺着李清秋手指点的方向看去,果然,前方有一片红褐色红紫色暗紫色交错的“蘑菇”。
胧月看着那一片的“蘑菇”,眼睛瞬间大亮,欢喜地一拍他脑门,“小子,咱发了!”
胧月欢喜得不行,差点当着小家伙的面欢呼。
这长在几株矮树周遭一圈的,哪里是什么蘑菇?分明就是灵芝!
灵芝,是一味名贵的中药,性温味淡,可滋补强身,用于健脑,消炎,利尿,补.肾等等。
胧月上辈子和李清牧和离后,也在药堂里帮人抄过药方,抓过药,见识过不少药材,也知道这药材大概在什么价位。
这么一片灵芝,少说好几两银子!
“三嫂,你怎么在发呆啊?”
李清秋跑过去想摘蘑菇,却不见胧月有动静,急忙跑回来拉扯她,胧月回过神,轻轻在他额头弹了弹:“傻小子,是你呆了,这哪里是蘑菇?是灵芝,这玩意儿可值钱了,能去药房变卖不少银子!”
“啥?灵芝?”李清秋眼睛睁大,他虽然不认识,但也听说过这东西的珍贵,许多药里放上这个会疗效大增,但就是买不起。
“对,灵芝!”
胧月慎重其事的点头,目光里泛着精光。
“巴掌大的都摘了!”
两人一起速度地将一摞圈的灵芝摘了,一朵朵地铺满了箩筐的三分之一。
“这样不行!”
胧月看着筐子,秀眉微蹙,这里边都是宝贝,就这样下山万一被人看见就麻烦了,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三嫂,为啥不行……”
李清秋不知胧月的心思,才吆喝一声就被她拉去另外一片灌木丛里:“将这些摘了,也能换点钱。”
“这是……”
“车前草!别废话,快!”
胧月说着就干,李清秋也不含糊,没一会儿两人又摘了半箩筐的车前草,胧月觉得不够,又将旁边的野菜摘了,装满一箩筐才罢休。
“老四,咱俩事先说好,等到了家,咱将野菜交上去,这车前草和灵芝,明日进城卖给药铺,得来的钱你我对半分!你的那一份你自己处置,我的这一份我得给我家相公攒着赶考用,你可不许说!要是让爹娘和哥嫂知道,看我不抽你!”
胧月凶巴巴的对小叔子说,小家伙吓得缩了缩脖子。
“我知道了三嫂,爹娘问起来我就说这是全部。“
胧月满意了,这小子还算聪明。
六月的天还是很热,胧月不想把自己累着,所以办完事就撤。沿途他们又摘了些野果,期间胧月还捉到一只上蹿下跳的大黄鸡。
小家伙看着这只鸡欢喜得不行,抱着不撒手。
胧月笑着轻轻敲了下他脑门,两人正准备回去,忽然,身后传来“沙沙”响声。
“清秋,小心!”
“妈耶!”
小家伙惨叫一声,吓得差点将大黄鸡丢了,胧月一把抓住清秋将他往后侧推去,同时抄起箩筐里随带的镰刀,扑杀上去。
她外公是西南镇守边关的将领,家里世代从戎,母亲拳脚也很厉害,要不是外公不满母亲擅自嫁给当年才是穷酸秀才的爹,跟母亲断绝关系,想想那对母女也不敢这么欺凌作践她们。
胧月自小跟着母亲,拳脚又怎么会差了?
“嗖!”
突然,一支箭羽飞来,狠狠刺入蟒蛇的七寸处,蟒蛇发出一声刺耳的颤音,拼命在地上翻滚。
“姑娘别怕!”
一名青年紧跟着出现,手中提着一柄刺刀,对着蟒蛇狠狠扎了下去,蟒蛇瞬间毙命,干净利落。
“姑娘宽心,已经没事了!”他转身看去,发现胧月正在收拢镰刀,一脸的震惊,“姑娘竟是个有勇气的。”
“多谢夸奖。”
胧月笑道,忽然见他手上有伤,想了想,就从弟弟的箩筐里取出一株灵芝,递给他。
“今日多谢这位大哥的帮助,这是灵芝,可以补充元气。”
这人一看就是个老实的,能结交就结交了,指不定会有帮助。
柴铁牛抓着脑袋,一脸的不好意思:“姑娘别这样,这是我应该做的……”
“拿着吧,我们摘了不少呢。”
“这……那好,多谢,回头我弄点蛇肉过来,你们可是李家人?”
“是,我是李家三媳妇,他是李老四。”
这边话才落,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尖笑,带着深深的讥讽。
“哟,这不是李家新过门的三媳妇儿嘛!哎呀,这还有柴家老大啊,孤男.寡.女的躲在小树林里偷偷摸摸互相塞些什么东西?啧,这还要不要脸了?”
胧月眼神发寒,回头看过去,巧了,竟然是刘婶,这人也跑山上来了。
她旁边还有两个妇人,手上都挎着篮子,大概也是来摘野菜的。
“刘家大嫂,你污.蔑人,我和李家三娘啥事儿没有!”
柴铁牛听着那不堪的言语,脸色涨红,说话声都有些颤抖。
“哟呵,还嘛事儿没有,那你脸红个啥?”
“我,我……”
柴铁牛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哪里和这些泼.妇骂过架?被说的哑口无言。
4第4章你是我的!柴大好欺负,但胧月可不是善茬。
才没过两个时辰呢,就忘记刚刚被自己恐吓的事情了,这是觉得旁边有人了,就敢对自己撒野?
呵,果然欠收拾!
胧月脸上露出了狞笑,疾步上前,还没等刘婶反应过来,“啪”,一巴掌狠狠甩下来,刘婶半边脸立刻肿了。
刘婶捂着半边脸尖声道,她旁边的一名妇人皱眉道:“李家三媳妇,你这过分了!刘大妹子就说了一句实话,怎么上来就打人?”
“实话?”
胧月冰冷的眼神看过去,那妇人被胧月这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都忘记自己还想说什么了。
看到她气势弱下来,胧月勾唇一笑。
这人是钱家二媳妇,村里公认的老好人,儿子也在镇上的学堂念书,后来当了官,结果这老好人就暴.露了嚣张跋扈,骄傲自负的丑态,甚至还暗中帮着儿子给自家相公使绊子。
因此,胧月对她没任何好感。
“对,谁不知道你是跟人红杏出墙了才被赶出家门的,你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胚……啪!”
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很危险的刘婶捂着半边脸继续叫骂着,结果迎来了胧月又一记巴掌。
“啊,你又打我!老娘和你拼了!”
两下耳光下来,是头猪也怒了,刘婶顾不上其他,冲上去张开双手去扯胧月的头发。
可她那里扯得到?胧月身形轻轻一晃,像是一条鱼儿一样逃脱了出去,并反手揪住她的头发,手臂高高扬起,又是好几个耳光扇下来。
没一会儿功夫,刘婶的脸颊高高肿起,跟一头猪似的。
“李家的,你快放了刘大姐,你这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信不信我们把事情闹去里正老爷那边?”
另外一名妇人开口了,但她看胧月的眼神有些躲闪,语气也没钱二娘硬气,更别说学刘婶骂人了。
这人就是隔壁张家儿媳,前阵子和人在树底下说了胧月几句不好的话,被她正巧路过听见,然后就被打了一顿,到现在胳膊和腰背还疼呢,导致她现在见着胧月就怕。
胧月轻蔑地看了她们一眼,又低头看着跟个猪头一样的刘婶,二话没说,一脚踹上她的屁股,将她踢了过去。
“滚!”
她冷冷喝道,钱二娘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是怕了她,和张家儿媳一起架着刘婶匆忙下山。
“三嫂好厉害,坏人都被打跑了!”
李清秋看着坏人被打跑,高兴得手舞足蹈。
胧月只是淡淡说了声回去,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她压根就没放眼里。
柴铁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传言说着李家三娘泼辣又凶悍,他今天算是见识了,只是忍不住想到之前见她收回的镰刀,柴铁牛有点尴尬,难道那条蟒蛇是她的猎物?
我……我这是抢了她的猎物?
一行人下山,胧月和李清秋带着那只大黄鸡和一箩筐的收成到了家里,门口二嫂张氏正好在晾晒衣服,眼尖地看见李清秋手里的大黄鸡,开心地凑上来。
“哟,阿秋真厉害啊,竟然弄到了肥鸡,回头赶紧煮了我好带回家给大姐补身子。”
说着一双爪子就探了过来,胧月眼疾手快,一把拍掉她冷冷道,“想吃鸡自己捣鼓去,这是给我相公和爹娘补身子用的,你那大姐和咱家可没关系。清秋,把鸡带进去!”
“啊,好!”
阿秋有点怕怕地看了眼张氏,拎着鸡进去,但张氏却撒泼了,咋呼道:“呸,瞎说个啥?她我姐,我是李家媳妇,我姐身子弱要多补点,怎么就不能吃?阿秋,过来,把鸡给我!”
阿秋下意识往胧月这边躲,胧月冷笑:“你都说自己是李家媳妇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没见哪家媳妇儿有你这样的,张氏,你若是真心记挂你那个家,大可以滚出李家!嫁入李家三年都没下个蛋,我要是娘早将你休了,哪容的你在李家撒野?”
“咳!”
李周氏正好听见动静从里边出来,结果听见了胧月的话,尴尬地咳了一声。
张氏本就看胧月不顺眼,尤其是想到她嫁进来都一个月了,连一点活都不做,更是嫉妒的牙根痒痒。
现在又被戳了肺管子,当即发了狠,抓起旁边的一根竹竿就朝胧月戳了过去。
胧月面无表情,用单手轻易地接住了竹竿,张氏使劲的想把竹竿捅到她身上去,就在她拼命用力时,胧月突然松了手。
“砰!”
“啊——”
张氏一头撞上了对面的石墙,额头隆起了一个大包,疼的她呲牙咧嘴。
幸亏竹竿帮她卸了力,否则这头怕是要破了。
李家众人见了都非常无语,一个个都怕怕的看着胧月,一样害怕的,还有站在门外一脸懵逼的柴铁牛。
李家三娘的身手真的好,我之前真的抢了她的猎物啊!
可来都来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进来。
“是……李家吗?那个……三娘,这是蛇肉,刚才谢谢你的……”
胧月担心这货说出灵芝的事,赶紧笑嘻嘻的打断了他:“柴大哥谢谢你的蛇肉啊!呀,咱家这儿有点小事,就不招待你了哦!”
她殷勤的将柴铁牛送出门,回来后,她看见李周氏,张氏她们眼里都放出了精光,盯着蛇肉不放。
胧月正想说,这蛇肉谁都别觊觎,谁知道一直不出现的李清牧突然出现,眼神温柔:“娘子今日忙碌半天,一定累了,和为夫回房去?”
“喂……”
胧月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李清牧拽着进了屋,
她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被这男人凶.残.霸道地咚在了墙面上,一脸茫然:“你干嘛……唔……”
“李清牧,唔,你……”
几乎窒息的感觉席卷而来,只是短暂的片刻,可胧月却觉得仿佛过了春秋,等她抽出机会呼吸新鲜空气,气恼的一把将面前的男人推开:“你做什么?”
李清牧垂眸,眼神里掠过一抹放纵后的慌乱,但旋即被坚定所取代,他语气依旧温柔:“你是我的,没有人可以染.指,回头再见那个柴大,为夫可要不客气了。”
5第5章娘子,该就.寝了……“你……”胧月捂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俊美男子,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上辈子他从不这么主动对待自己,眼下这男人疯了不成?
“有病!”她气呼呼道,“柴大在山上救了我和弟弟,我们遇上蟒蛇了,你这男人发什么神经?”
“呃……让娘子受惊了,为夫有罪。”
他很愧疚的说道,但眼底却有一抹促狭一闪而逝。
误会不过是想占便宜的噱头!
“三哥,三嫂,出来吃饭啦!”
李清秋欢喜地喊着,打破屋子里尴尬又迤逦的氛围。
李家的屋子都是破草木堆叠的瓦房,陈旧不堪,穿过中间的庭院就来到吃饭的主厅,这会儿爹娘和两位哥嫂都已经坐下等候了,七岁的小姑子清雪安静的坐在李周氏的腿上。
“那个,老三家的,你们来了呀,坐,快坐……”
李周氏明显怕胧月,看见她只差站起来恭迎了。
这家子的软弱和怂上辈子她就见识过了,胧月面无表情,淡淡地扫了一眼桌上,一盘野菜,十来个糙米馒头,一大碗不见几粒米的米汤,当然,最惹人注意的还是那一盘蒸好的蛇肉。
胧月注意到一桌子人都将目光落到那一盘蛇肉上。
清蒸蛇肉胧月不怎么爱吃,她冷着脸道,“那只鸡呢?说好的给我家相公补身子的,鸡呢?”
“那个……老三媳妇儿啊,鸡还在锅里炖呢……你别急……”
“行,回头给我端屋子里来。”
胧月这边话落,一旁的张氏捂着额头抱怨,“娘,你不看看老三家的,这过分了啊!一只鸡凭什么只给他们吃,都不知道孝敬一下娘,这人还有没有孝心呀?”
李周氏一听,这脸色不怎么好了。
胧月哪里看不出二嫂的心思,无非就是想吃鸡了,内心冷笑,面上笑嘻嘻的说,“阿秋,一会儿给爹娘送个鸡腿去,你也吃一个。”
李清秋眼前一亮,欢喜道,“谢谢三嫂!”
这话把二嫂张氏气得想呕血。
懒得理会二嫂因嫉恨而喷火的眼神,胧月夹了一大块蛇肉放李清牧碗中,并大咧咧说,“爹娘,大哥二哥,你们愣着做啥?大男人就该多吃些,都吃光它,别剩!清雪,你也吃!”
一旦剩下准又入张氏手里,胧月就是见不得她整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吃李家饭不说,还整日往娘家带。
清秋和清雪本来就馋肉,得了三嫂的话,立刻伸筷子去夹肉。
李周氏瞪了眼俩孩子,可自己的手也管不住,快速的往自己碗里夹了三块肉,狼吞虎咽吃起来。
一碗蛇肉马上被一家子瓜分得干净,张氏动作慢,只抢到了一块蛇肉,气得她摔了筷子。
她把目光撇到老二的碗里,里边还有一块蛇肉。
她二话不说,伸出筷子去拿,结果被胧月的筷子拦住。
胧月冷冷道,“这爹娘都在呢,你发什么疯?竟然去抢自家相公的吃食?你这还有没有尊卑?女子的三从四德被你给吃了?”
“庞胧月,你少管闲事!”
“你相公是我二哥,这是家事,我怎么就不能管?”
旁边的李老头不想家里闹腾,开口道:“好了,你们都少说一句吧。”
话是这么说,但李老头看向张氏的眼神,也透着些不满。
这个儿媳不行!
饭后,胧月去了灶房,看见锅里炖着鸡,这才放心。
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等着鸡炖熟了,便端着去了自个儿屋子。
张氏吃完了也来灶房这边,等着鸡熟了偷吃两口,结果胧月一直蹲守着,害得她的如意算盘落空。
她嫉恨的眼睛都绿了,哭噎着跑去了李周氏的屋子。
“娘,三弟妹把一锅鸡都拿去了自个儿房间,连一口汤都不给咱们剩下,是不是太过分了?刚还说要给你们吃点呢,这是不将你这婆婆放在眼里呀!”
李周氏想到刚刚胧月的确说要给他们吃来着,顿时就郁闷了,可懦弱的性子使得她对这事儿没办法,她摊了摊手,叹气说,“唉,老二家的你别介呀,他家跟咱们不一样,老三以后是要当官的,她是官夫人……那个……你忍一忍……”
李周氏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张氏更气恼,跺了跺脚回去后就冲李清海发火,“废物,没用,就只知道看你婆娘被人欺负,孬种!”
说完还打了他一下,李清海老实巴交,只是闷着脸不吭声,转头就倒床上去睡,气得张氏又拿枕头砸了他两下。
再说另一头,胧月端着鸡汤进屋,见自家男人正在窗台的烛火下看书,上去就把鸡汤放在了他的面前:“吃了!”
她冷着脸说,看似凶巴巴,李清牧却觉得心中暖暖的,“这鸡汤太多,娘子也来吃点。”
“嘁,我身子又不弱,倒是你整日绞尽脑汁的念书画画,不补补怎么行?回头别饿伤了,老娘还得照顾你!吃,赶紧的,要是不吃,看我怎么收拾你!”
胧月瞪着一双杏眼,一脸气呼呼的模样,看在李清牧眼里,显得可爱诱人。
他低声笑了笑,悠悠道:“行,全听娘子的。”
一碗鸡汤,李清牧吃了不少,但他完整地留下了两只鸡腿。
胧月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但知道他这是为自己好,帮自己树立威信。
她没二话,起身将两只鸡腿送去了李周氏和老四那边。
李周氏躲在房间里,正和自家男人嘀咕新进门媳妇儿的不是,张氏的那番话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
偏巧这会儿胧月端着鸡腿进来了。
李周氏吓得一哆嗦,连忙起身迎道:“唉,老三媳妇儿你这……”
背后说人被抓包,李周氏有点慌。
“娘,这是给您的鸡腿,媳妇儿可一向说到做到的,娘莫要听信小人谗言。”
“唉,是是……”
李周氏期期艾艾的,知道胧月方才将话听了去,这是在给她提个醒呢。
她有些不自在,正想说几句好话缓和一下,结果一转头人已经走了。
胧月将另外一只鸡腿送给老四,回来时看见李清牧已经铺好了床铺。
今日屋子里有点不一样,两盏昏黄的烛火在闪烁着迤逦的光线,床铺边的男人已经宽衣解.带,见她回来,露出一抹足以令星辰失色的笑容,幽幽道:“娘子,时辰不早,该就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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