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漫笔耳鸣与芦苇及南柯N梦

(一)耳鸣

半个月前,忽然耳鸣不休,惶惶然如蝉如蚊如瀑布嗡嗡作响,本来沉寂的大自然忽然就加了码的噪音。耳鸣和牙疼,果然是一对好兄弟,难兄难弟出火上火难分彼此。静谧的夜晚与白天,都不再拥有。还没到老父亲再次入院的日子,我也就拖了几天,没太放在心上,想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医院,被医生鉴定为焦虑所致。或许能恢复如初,或许就此拥抱断崖下的水拍之音。

为何焦虑呢?显然是忧愁焦虑。老父身体已经不如以前,时常入院,我也唯有从远方跑回来,父子相依为命。新冠以来的工作,也是闹心烦扰,工作与生活的逻辑全然被扭曲。父亲早就不再是那个强壮的中年人,而我也没能成为强壮的中年人。遥遥相对不同时空的父子,彼此看来都有些不得意。

于是乎,他在二楼住院,我却悄悄的在三楼输液,巧在治疗耳鸣并不需要住院,但却要天天点卯。外面的风,时而狂,仅仅是偶尔,大多数时间微而冷,我就多次借机说出去溜达两圈,其实是在楼上。

等到老父出院,我医院,八点出门、六点回归。上午是点滴,下午是点滴,晚上要自行吃药。少数是西药,多数是中药。这么折腾了十来天,大抵上是恢复了八成的功力,又能够听到人间世的噪杂繁乱。医生对我最大的告诫,便是不要着急上火,切切要记住再焦虑是要出更大问题的。

(二)芦苇

闲着也是闲着,整理一些老家的藏书。忽然间看到年的一本《读书》,确切说是一大摞,待在角落里吃着灰土。我随手翻出一本,便是那篇从帕斯卡的芦苇写起记忆深刻的文章。帕斯卡,或者说帕斯卡尔,在数学和物理课本上的名字略有不同。对我来说,他作为思想家尤其是宗教徒的身份影响更为深刻。帕斯卡是痴迷的基督徒,他在只享年39岁的人生中,试图证明上帝的存在。不过,他那段关于人生和芦苇的文字里,却是生生不息的积极探求。

“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纵使宇宙毁灭了他,人却依然要比致他于死命的东西更高贵得多;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死亡,以及宇宙对他所具有的优势,而宇宙对此却是一无所知。”(翻译:何兆武)

当年,曾经反复咏叹这段话,却想不到自己在未来,远远不如一根苇草更勇敢、更茁壮、更坚韧。既没有蒹葭苍苍的企慕,也没有吹万不同的多端。有时候想得太多做的太少,有时候想的太少做得太多,人生的路啊仿佛得的地混乱无助。毁灭自己的不是宇宙,宇宙对我毫不在乎,我的存在对于时空来说并无一点点时空波的价值。如果说有那么一点点,也仅仅是自我把握不住的身体修辞。健康的、强壮的、彪悍的,身体修辞的灼灼逼人、咄咄逼人,而我就如同脆弱的芦苇,在黄昏的水边,被东来的、南来的、西来的、北来的风,浮动着,我是确然明白了脆弱的、怯懦的、忧伤的、黯然的。

(三)南柯

南山上有栗树,童年时就开始去溜达,少年时上早自习前还要去逡巡,在秋风萧瑟的落叶层中寻摸着逃逸的栗蓬。偶尔,在周末的午后,我爬上高高的树杈,蜷缩在分岔的枝头,昏昏睡去。梦中展开的世界,如今再追忆,迷楼一般,总是比现实精彩。梦中的故事,当然没有逻辑。人是怎样的人,笔是怎样的笔,事是怎样的事,坦荡、直给、逍遥,雾里也是那么的有方向。事非经过不知难,不经挫折不知歧路男。一群群的羊跟着我走,我也毫不在意,我也没有方向。现实不是梦,并不比梦更好或者更差,梦中太多的故事岔路。梦中的我,既测不准自己的位置,更没有明确是时空。

过去的生命,已经成为不可逆的梦境。键盘敲击下的文字,也是如此。输出一旦确认,便成为历史,即使再度擦写,也是在逐步来到的未来而试图改变过去的生命历程。现实总是不如南柯一梦中的虚无,现实总是出现更多的细节需要落实,现在的每一个刹那都是飞翔的箭影,魍魉也跟不上魑魅的惊讶。灯下漫笔,追逐键盘敲击前刹那的思绪。遥远的马路上,间或跑过一辆大卡车,我又能听到呲溜的噪音,对我来说这是命运的恩赐,是梦醒时的幸运。正如医生的坦言,治疗效果就是个偶然。如同薛定谔的猫,如同哥德堡的例子,如同南山的栗子,我不知道哪一堆落叶杂草石砾间有栗子在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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